若是跪了,她的腿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可若是不跪……
粉衣宫女悄悄看了皇贵妃一眼,若是不跪,她连性命都保不住,一番权衡下来,她还是向皇贵妃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皇贵妃不杀之恩。”
皇贵妃没有看她,只是等待着她自己跪在碎瓷片上。
宫女无比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一点一点靠近那碎瓷片,膝盖将将落下,剧烈的痛意便肆无忌惮地向她袭来。
真的,好疼!
眼泪顿时一涌而出,她却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皇贵妃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现在正是上午,若是跪一天,这贱婢能站起来,就放她一次。
想罢,皇贵妃便出了内殿。
天渐渐黑了,皇贵妃败兴而归。
她今日特意做了糕点送去御书房,皇上却闭门不见,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容妃的事情。
都是那个贱婢!
她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点心,眸色阴冷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脸发白的粉衣宫女。
“天黑了,起来吧!”
她找回了理智,声音温婉。
粉衣宫女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上的布料早就被鲜血染红,瞧着触目惊心。
只是,身体上的痛,怎么敌得过内心的恐惧?粉衣宫女诚惶诚恐地看着皇贵妃,身形踉跄地站了起来。
虽说腿上的痛直达心底,但她也不敢有半点违背皇贵妃的意思。
皇贵妃此时,心情不好。
“娘娘,天色暗了,可要吃点什么?”她脸上摆着讨好的笑。
皇贵妃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这是皇宫,一步错,步步错,若是我不罚你,让你长点记性,将来,便是万劫不复等着你我,你可明白?”
粉衣宫女瑟缩着点点头,“奴婢明白。”
见状,皇贵妃眼底愠色消散了三分,“我已经吩咐宫人,太医很快就到,你且回去等着,你的腿,本宫不要。”
这话一出,粉衣宫女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下,好在,她的腿保住了。
“多谢皇贵妃。”
皇贵妃并未多言,此时她一想到皇上闭门不见自己,心中就恼怒万分,若不是容妃和江熹微两个贱人,她恐怕就要当上皇后了。
真该死!
她捏紧了手中帕子,一个歹毒的念头忽然从她心里生长出来。
“你来。”她向那个宫女招了招手。
宫女面色一白,却还是一步步走向她。
待宫女走到面前来,皇贵妃这才低声喃喃几句。
听完,宫女有些害怕地看着她,道:“皇贵妃娘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皇贵妃为了除掉江熹微,竟然想要毒害太后!太后可是皇上的生母,若是查出来,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皇贵妃见她如此害怕,眸色陡然冷厉下来,“你只需要按照本宫吩咐的去做,剩下的不用你担心。”
“江熹微不是仗着太后为她撑腰吗?本宫偏要从太后下手,让她死无葬生之地!”
粉衣宫女见她眸色阴冷,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奴婢这就去办。”
“嗯。”皇贵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最好把这件事办好,否则,有你好看的!”
粉衣宫女打了个寒战,连忙说是,便退出了内殿。
皇贵妃眸色冰冷,满脑子都是除去江熹微这个眼中钉。这次,她就要给太后下毒,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江熹微毒害了太后,就算是徐延亭,也别想保住她的命!
翌日。
江熹微起了个大早,便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用早膳,却遇上了几日不见的徐延亭。
“你怎么来了?”江熹微心生欢喜,便随口问了一句。
徐延亭闻言,抬脚一步跨到江熹微的面前,笑道:“思念成疾,特来为自己觅得良药。”
话音未落,徐延亭便凑到江熹微的面前,仔细打量。
江熹微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半分,“你这样瞧着我,干什么?”
话音未落,徐延亭的手便伸向她的脸,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轻轻掐了掐江熹微的脸颊。
江熹微太阳穴跳了跳,她不觉得这是徐延亭表现他思念的动作,反而像是在掂量她现在几斤几两了。
不出她所料,徐延亭放下手,便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皇祖母这的饭菜很对王妃的胃口,都把你给养胖了。”
“好好说话。”江熹微一巴掌拍掉他意图伸向自己的手。
徐延亭见状,笑眯眯地看着江熹微精致的小脸,说道:“我这两日一直在忙,没能来看你,你可生气了?”
江熹微对上他温柔双眸,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宁王殿下还记得我呢,我都以为你这几日是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你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啊?再忙也不能忘了我啊!”
说着,她便“眼泪汪汪”地看着徐延亭。
徐延亭看她这模样,嘴角不由得抽出了一下。
他就不应该问这件事,江熹微又不是其他女子,她向来恣意自由,又怎会因为几日不见就生气呢。
这一开口,倒是给了江熹微演戏的兴致了。
不过,他也不介意陪着江熹微继续演下去。
他收敛了脸上笑意,低眉顺眼地看着江熹微,一手还抓住了江熹微的手腕。
“王妃……”
这声音,饶是表演经验丰富的江熹微都有些恶寒。
“是我错了,以后我日日都来看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吊着江熹微的手,往日挺直的脊背也在此时弓着,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熹微。
江熹微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猛地一用力,这把手抽了出来。
“徐延亭,你好好说话。”她无奈地看着他,堂堂宁王殿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若是这一幕被仰慕他的女子看到了,那还不让人家的心碎了一地?
作为高高在上的宁王,徐延亭还是保持他冷漠的风姿比较合适。
徐延亭见她拧起的眉头,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
“皇祖母已经起身了,去用早膳了。”他说道。
江熹微点点头,与他并肩走进太后的寝宫内殿。
“太后娘娘。”
“皇祖母。”
江熹微向太后行了一礼,便上前去扶她。而徐延亭则站在太后的另一边,神色淡然。
太后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笑,“你倒是来得早,今日不用上朝了?”
徐延亭笑着说不用,他跟父皇告了假。
闻言,江熹微稍稍侧身,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而太后一听他的话,立马笑出了声,“啧啧!哀家倒是没看出来,你还能坐到如此地步呢!”
她的孙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清楚的,徐延亭能够告假看望江熹微,可见江熹微在他心中的地位。
太后饶有深意地看了江熹微一眼,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个孙媳妇了。
江熹微心知太后正看着自己,唇角不动声色地扬起,勾起一抹明媚笑意。
徐延亭偷偷地看着她,见她笑得如同三月阳光一般,心跳便悄无声息地加快了。
今日的天气,阳光明媚,一切都刚刚好。
……
皇贵妃的寝宫之中。
琴师指尖拨动着琴弦,神色冷漠淡然,好似眼前妩媚的皇贵妃,根本不存在一般。
皇贵妃目光灼热地看着他,压低了身子,站在他的面前。
在她身后,那个粉衣宫女正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娘娘,东西找到了。”粉衣宫女此刻面色淡然,早已没了昨日的惶恐。
皇贵妃转身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白瓷瓷瓶,嘴角便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你先下去。”她怀抱着盒子,坐在贵妃榻上,示意琴师先下去。
琴师神色不改,心思,却扑在了皇贵妃手中的盒子上。
难道,她又要陷害容妃了?
这个念头一经闪现,琴师平静的心便再也无法毫无波澜了。
他抱着琴,慢慢走出去。皇贵妃也不恼,看向宫女说道:“这,毒性可强?”
粉衣宫女连连摇头,道:“奴婢按照娘娘吩咐去找的,服用之后并不会立马毒发,而是要等上两日。”
皇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很好,若是此事办成了,本宫不会亏待了你。”
闻言,粉衣宫女连忙矮身行了一礼,说道:“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看她谨小慎微的模样,皇贵妃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很好,你既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便不用本宫担心了。”
这话一出,粉衣宫女眼神一阵黯然。
门外,小心站在门后的琴师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心中有些慌乱。
他以为皇贵妃胆大妄为,却想不到她竟然要给太后下毒。
她为何要给太后下毒?琴师很快就想明白了,江熹微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若是太后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
皇贵妃真是算计得好!
听罢,琴师便抱着琴,孤身离去。
至于这毒,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办法解决。
然而,黄昏时刻,皇贵妃就给了琴师这样的机会。
皇贵妃召他弹琴,他到皇贵妃的寝殿时,皇贵妃正拿着那个盒子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