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熹微见状,连忙拦住了他的动作,“我自然吃过了,只是看你们说得这么认真,还以为你们废寝忘食呢!”
她挑眉看了眼床上的庄婳,凤眸里闪着精光。
庄婳脸颊上闪过一抹绯红,随即微微垂下眼眸,柔声说道:“庄婳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也只能听听宋公子说些趣事,排解烦闷。”
江熹微听她对宋正仪的称呼从宋大人变成了宋公子,就知道两人之间还是有所进展的,至少没有从前那么生疏了。
她甚是欣慰地走到床边,笑了笑,说道:“躺在床上的确烦闷,我今日上门,也是想为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闻言,宋正仪就识趣地出门去,让江熹微给庄婳检查伤势。
庄婳看着宋正仪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不舍。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的伤永远都不要好,这样,她就能多跟宋正仪相处一些时日了。
只不过,这都是她自己的贪心想法。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再等上几日,她身上的伤就要痊愈了。
江熹微见她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便笑着扶着她坐起来,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伤口。
“愈合得很好,看来我表哥很用心地照顾你。”江熹微看着她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了。
这话一出,江熹微明显感受到庄婳身上散发出的失落。
她知道,庄婳这是准备离开宋正仪的府邸了,庄婳迟迟不肯表明心意,还非常忌惮两人之间的悬殊身份,等到她伤好的那一日,她势必是要离开的。
只是……
“这次离开了,你恐怕更难有机会开口了。”江熹微轻声提醒。
庄婳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为难,或许在他心中,我只是一个能够为他挡剑的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江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宋公子。”庄婳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头,对上江熹微的目光。
江熹微微微皱起眉头,心里不太认同她的说法。
然而,这始终是庄婳的决定,她也不能干预。
整理好后,江熹微简单地跟宋正仪说了一下庄婳的情况,她能感受到,自己越说下去,庄婳的头就低得越深。
宋正仪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还没好,就在府上多多休养,等伤势痊愈之后再说。”
江熹微并没有多说,而是看向庄婳,说道:“庄婳,你身上的伤,自己可要多注意,不要一时出了岔子,后悔莫及。”
“很严重?”宋正仪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江熹微笑着摇摇头,“放心,无碍。”
说罢,江熹微便作别宋正仪,打道回府。
……
几日之后。
不出江熹微所料,庄婳伤势好得差不多以后,就离开了宋正仪的府邸,回到了扶春楼。
念及庄婳身上有伤,她有些放心不下,还是打算去扶春楼看看,顺便去看看,在扶春楼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
想罢,她便出门直奔扶春楼。
进门之后,脂粉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江熹微神色不变,正要上楼去找庄婳,却被一个女子给拉住了。
“这不是江小姐吗?怎么来这了?”那女子身穿粉色纱衣,娇笑连连。
江熹微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女子抓住的衣角,问道:“庄婳呢?”
一听她是来找庄婳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你说她啊,现在应该在房里,现如今她那样的,恐怕没人会喜欢了。”
女子话里带着嘲讽。
江熹微神色不变,眼神却微微一冷。
女子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就不主动凑上去了,转身挽上一个男人。
江熹微见状,转身上楼,直奔庄婳的房间。
庄婳是卖艺不卖身的,只是她身上的伤莫不是也有影响?
她蹙着眉头,一路走去。
此时,庄婳坐在房间里,面色苍白,双眼含泪,却一言不发。
而她的房间里,还站着花娘。
花娘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手帕,戳着庄婳的脸,一脸的尖酸刻薄,“你瞧瞧你身上的疤,这么丑,你还指望哪个客人要你!我养你是为了赚钱的,可不是让你当大小姐的!”
庄婳垂着头,一手捂着胸口。
其实她卖艺不卖身,身上的伤口并不会影响客人,只是花娘还惦记着让她接待客人,便有了这样的一幕。
花娘见她一言不发,又开始滔滔不绝的叱骂声,甚至还用手戳着庄婳的额头。
“要不是看在你认识几个人物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惯着你!”花娘心中愤愤,心里认定了庄婳就是假清高,指望着卖艺不卖身攀高枝儿。
她想让庄婳识趣一点,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定能给她的扶春楼带来一大笔不菲的收入。
可是,庄婳始终咬紧牙关,不肯点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去不掉你身上的疤,就等着瞧吧!”花娘狠狠戳了一下庄婳的额头,一脸凶相。
“花娘急什么?庄婳不过是在你扶春楼卖艺,又不卖身,身上的疤怎么会影响到你的生意呢!”
江熹微面色淡淡地推门而进,站在了花娘的对面。
花娘愣了愣,脸色忽的一变,脸上的尖酸刻薄瞬间变成了一脸笑,“江小姐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不用了。”
江熹微声音冷冷的,走到庄婳的身边。
庄婳心中一暖,投给她一记感激的眼神。
花娘见状,心知江熹微这是要给庄婳撑腰了,她立刻哭丧了脸,扑通坐在了椅子上。
“江小姐啊!您是不知道,我这扶春楼的生意可远远不如从前了,我这里的姑娘谁不是凭着一身皮相过日子,就算庄婳她卖艺不卖身,客人知道她身上有伤,心里肯定也膈应啊!”
花娘一把心酸一把泪地跟江熹微哭诉,江熹微面色不改,淡淡说道:“庄婳只要不露出身上的疤就好了,你也别太操心了,如此怪罪庄婳,你以为她甘愿在身上留疤吗?”
闻言,花娘心知今天是不能继续骂下去了,向江熹微赔了一个笑脸,便匆匆离开了庄婳的房间。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江熹微才见庄婳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她看着庄婳,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庄婳温婉一笑,说道:“没事,今日多谢江小姐为我解围了。”
“都是小事。”江熹微坐在庄婳的身边,目光落在庄婳微微苍白的脸上,“花娘知道你身上有疤,恐怕没少为难你。”
看花娘气势汹汹的架势和熟练至极的动作,江熹微就知道花娘没少因为这件事为难庄婳。
庄婳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人之常情,习惯就好。”
江熹微看庄婳依旧是温婉的模样,不免为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感到叹息,“你身上的伤是为了我表哥才落下的,花娘为难你,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如,我助你离开扶春楼。”
她细细想了想,越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庄婳正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份,才不敢向宋正仪表明心意,如果她能离开扶春楼,那她就有了向宋正仪说明心意的底气了。
然而,庄婳一听她的话,却连连摇头,“不必了。”
“为何?”江熹微不明白。
庄婳轻笑,“我并非不想离开扶春楼,只不过,赎身这样的事情,并非江小姐与我关系甚好就能为我做的。我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宋公子的面前,所以,我想自己为自己赎身,这样,我才能毫不畏惧地面对宋公子。”
江熹微见状,也明白了庄婳的一番苦心。
她不由得感叹,庄婳为了宋正仪,着实用心良苦,每日面对花娘的责骂算计,还要应付那些客人,这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艰辛。
庄婳却坚持了许久。
“我知道江小姐心底善良,为了庄婳也废了不少的心思,不过庄婳早已下定决心,要自己赎身,然后光明正大地站在宋公子面前。”
庄婳面上带着温和笑意,一双水眸满是情意。
江熹微点点头,“好,我支持你。”
“嗯,如今,我也存了不少银钱了,再有三个月,我就能为自己赎身了。”庄婳嘴角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双眼明亮,相比往日,更是多了几分灿烂。
江熹微见状,心知庄婳是真的为这件事感到高兴,能够离开扶春楼,她也为庄婳感到高兴。
“等三月一到,你赎了身,我便为你接风。”
庄婳连连点头,说道:“多谢江小姐,只是……”
她迟疑片刻,苦涩一笑,说道:“我本想着身上的伤疤无人能看到,可还是被花娘知道了,其实,就算别人不说,我自己每日看到这一条狰狞的伤疤,也都觉得丑陋不堪。”
说罢,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睛里满是落寞。
江熹微见状,也明白庄婳此时的心情。
无论是什么女子,都很在乎自己的皮相,更何况庄婳心中还一直记挂着宋正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