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云连心姗姗来迟,一进来就瞧见江熹微主动走向徐延亭,她害怕江熹微破釜沉舟,把真相都告诉了徐延亭,立刻叫住江熹微。
江熹微秀眉微蹙,决意不理。
云连心却步伐匆匆,走到她的身边,假装亲热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要逼我把你的事情抖出来。”
江熹微脚步一滞,见云连心一脸假笑、故作亲昵的样子,心中就犯恶心。
“云小姐,有事说事。”江熹微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却没有再向徐延亭走去。
云连心现在一心要她痛苦不堪,若是自己逆了她的意思,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江熹微心中暗叹,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将丞相府和伯阳侯府都拖下水。
云连心也真是疯了,丞相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竟然也能不管不顾地利用。江熹微抿着唇,心中无奈至极,她现在是发疯所以不在乎这些,可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些?
“云连心,不惜代价甚至不要自己的幸福都要毁了我,真的值得吗?”
江熹微低声问道。
在她看来,云连心这样做不过是一时冲动,泄愤而已,即便她真的嫁给徐延亭,痛苦的又怎会是她自己一人。
云连心眸色微沉,眼色一凛,浮现从几分笑意:“其他的我都可以放弃,只要你余生痛苦不堪。”
话落,云连心瞬间变了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江熹微看她愤然落座,心中只叹云连心被恨蒙蔽了双眼,若是将来季墨白再娶,云连心多半心痛如刀绞,她执念那么久真的可以这样放下吗?
诚然这些也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最要紧的还是得跟徐延亭说说鸾佩一事,以免心生嫌隙。
江熹微瞥了一直注视着她的云连心一眼,幽幽落座。
丝竹声再起,身穿烟罗舞衣的美貌舞女鱼贯而入,轻歌曼舞之间,王爷们推杯换盏,饮酒交谈,贵女们含羞带怯,无一不期待能被哪个王爷选中。
江熹微饮着酒,神色淡淡地看着开始走动的王爷和贵女们。
这场变相的选妃大会,该是开始了。
她轻轻一笑,就对上了徐延亭毫不掩饰的、热切的眼神。
“徐延亭……”她无声地唤着。
徐延亭看出她的口型,欲向她走去。
不等他起身,他的面前就站了一个女人——云连心。
“宁王殿下。”云连心含羞带怯,缓缓伸出手。
江熹微见她开始行动,好看的眉顿时拧起,心道不好。云连心故意不让她向徐延亭解释,又把鸾佩拿给他看,这是存了心要在她和徐延亭之间落下一笔了。
当云连心摊开手,露出手中鸾佩之时,不少落单贵女就发现了这一幕。
宁王的鸾佩竟然给了云连心一个庶女。
“怎么会在你这?”徐延亭浑身气息陡然一冷,看向她的目光也凌厉了三分。
云连心身体一抖,却在他欲伸手拿回鸾佩之时收回了手,踌躇地站在原地,“这,是江小姐交于我的。”
她声音微弱,仅她和徐延亭两人能听到。
徐延亭身形一顿,愣愣地,看向了端坐着的江熹微。
她,把鸾佩给了云连心。
鸾佩的意思,难道江熹微还不够清楚吗?徐延亭心中一酸,忽的想到上次她让白秋月替嫁一事。
这次,她依然如此?
徐延亭双手负于身后,掩饰他内心的失落失望。
此番,她意欲何为?
江熹微感受到徐延亭灼热的目光,坦然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看似淡然,内心却早已狂风暴雨,翻江倒海。
她也不愿,可她不能让丞相府和伯阳侯府跟着她一起遭殃。
江熹微垂下头,心想再找个机会跟他解释一番。
徐延亭看到的,却是她在逃避,这是要把他让给云连心了?他微微低头,看着眉眼带笑的云连心,心中厌恶至极。
“真是江熹微给你的?”
他再次确认。
云连心心思活络,面上却不显半分,反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江小姐让我转告宁王,宁王的心意她已知晓,但她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暂时……”
她没有继续编造,可话到这里,就足够了。
徐延亭与江熹微两情相悦,她偏就要江熹微失去所爱,痛苦不堪。
云连心笑如清风霁月,双眼带着微微忐忑,好似在等待徐延亭的答复。
江熹微独自饮酒,周身都透着一股子疏离的味道。
如今徐延亭的鸾佩已出,众人皆知他选中的人就是云连心,那宁王妃的位置,就落在了云连心身上了。
如此一来,云连心未来宁王妃的身份,就算是定下来了。
江熹微吐了一口浊气,不知不觉间,就饮下了小半壶清酒。
“喝闷酒?”
徐羲白的声音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江熹微这样想着,便抬头对上了徐羲白带着审视的目光,莞尔一笑。
“闲来无事,随意打发。”这个时候,他似乎没那么讨厌了,她暂时忘了之前的事。
她轻笑着,素手拿起酒壶,白色酒杯里就斟满了清酒。
“殿下,今日宴会上贵女众多,可有入眼的?”
一杯清酒入喉,喉头就生出一股子灼烧之感。
江熹微皱起眉头,最终还是放下了酒壶,今日的重要人物都出现在她眼前了,她可不能喝酒误事。
徐羲白见她满怀心事,一腔愁思,从前她潇洒恣意,他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黯然神伤,自然明白为哪般。
他方才已见到江熹微与徐延亭之间的眼神交流,心中失落异常,可没想到云连心竟拿出了徐延亭的鸾佩,也不知上天是何安排,可不管如何,他心中总是有几分侥幸的。
贵女众多,入眼的不少,入心的却只有眼前一个。
他眼神极致温柔——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才会如此彻底。
江熹微察觉到他温柔的眼神,避开了,倒上一杯酒,小啜一口:“殿下,那边可有人看着你。”
她眼神一勾,就瞧见一位贵女眼神热切地看着徐羲白,纵然现在他在御前不算得宠,但是论起相貌来,他确实是一等一的。
然而,徐羲白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贵女,有时候温柔也带着冷意。
江熹微心中了然,相比有的人称心如意,有的人今日注定要失意了。
不过旁人失意得意,都与她无关。
她笑着独自饮酒,好在酒劲儿不大,她撑得住。
然而正当宴会到最后关头,一个宫人却慌然走了进来。
“宁王殿下。”
宫人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徐延亭面前:“皇后娘娘,殁了。”
宫人声音很大,在场之人无一没听到的,江熹微倒酒的动作微微一滞,清凉的酒液便从杯子里溢了出来。
皇后,死了?
江熹微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抬头看向徐延亭。
徐延亭本是一脸愠色,一听这话,脸色微白。
“走。”
他来不及多说,脚步急促地离开了宴会,至于鸾佩一事,已经被他暂时搁置。
江熹微见状,立刻跟着出去,而徐羲白见她走了,也立刻跟着出去
皇上亲允的宴会,就此匆匆落了幕。
皇后的事情,就算给宫人一百二十个胆子,也是不敢说笑的,谁还敢在这种关头出风头。
众人面面相觑,暗想今日的盛装打扮,算是打了水漂了。
江熹微紧紧跟在徐延亭的身后,却一声不吭。
徐延亭虽依然挺直了背,可此刻却带着几分颓废慌乱。
皇后身死,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谁都没有心理准备。
她是最近听闻皇后宫中遭遇走水,皇后受了点惊吓,不过太医说过,皇后已无大碍,今日怎么会?
江熹微暗自琢磨皇后死去的真相,心中隐隐觉得此事跟胡人有关。
想到这,江熹微悄无声息地看了眼走在身边的、默不作声的徐羲白。
徐羲白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上她的视线,“怎么?”
江熹微摇摇头,“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她并未多说,与徐羲白一路跟着徐延亭。
皇后殁了这等大事,皇上定然会彻查到底。江熹微想要跟着查探一番,因为皇后不仅是徐延亭的生母,还是一国之母,这样的身份,举足轻重。
然而,等江熹微来到皇后宫门口时,却被宫人拦在了门外。
“江小姐,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宁王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宫人心知江熹微身份不简单,平时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得罪这个主儿的,可今天皇后殁了,皇上大发雷霆,宁王又亲口交代,他也很是为难。
徐羲白听了这话,便要劝江熹微先回去,可江熹微却不肯。
此时他还有事处理,无奈之下也只能让她在门口等着就好,自己先行离开。
江熹微也不为难宫人,便隔着门远远打量了一眼皇后宫中情形。
宫人们尽数跪着,个个面露惶恐,身体剧烈颤抖。
看来皇后之死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想罢,江熹微便抓了那个传信儿的宫人,问道:“公公可知皇后娘娘她是如何?”
她比了个手势,吓得宫人脸色煞白煞白的。
“哎哟!江大小姐,您在这瞎打听什么,可是要吓死奴才我啊!”宫人拍着胸脯,压低了声音却也掩不住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江熹微一脸严肃,低声说道:“我知晓这是一国大事,皇后娘娘体恤百姓,心地善良,我得知这个消息,也是伤心异常。”
说着,江熹微就抹着眼泪,黯然神伤起来。
宫人见她流了泪,微微一怔,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江小姐,您就别胡乱打听了,奴才也只是勉强听了一耳朵,事实如何还没查出来呢!”
江熹微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立马抓住这点追问:“不知公公听说什么了?”
宫人见她誓不罢休的样子,心中也是万分无奈,他谨慎地查看周围,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宫中走水,太医初步判断是那烟里有毒,侵蚀了皇后娘娘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