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府邸。
韩非独自一人坐于房中,房间漆黑一片,唯有皎冷的月光投射而进,韩非神色凝重,似乎在沉思什么。
他的身前放着一个数尺长的木匣,此刻木匣被韩非揭开一角,映入眼中的却是一柄剑柄,上刻凶兽之案。
随着木匣的打开,房间内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奇特声音,并且周围环境瞬间变得阴森诡异,仿佛打开了幽冥之口,无数的阴鬼之物欲要爬出。
“韩兄怎么一个人坐在黑暗里。”间外,张良提着灯笼,奇怪的道。
“我在思考一些问题”韩非合上木匣,低眉思目,仿佛陷入魔怔。
“思考什么?”是什么能让韩非如此出神?张良愈发的好奇起来。
“有些东西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也是你我无法接触的事情,处江湖之远,居庙堂之高,如新郑如今这波涛汹涌的浪潮之下,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隐秘。”韩非淡道,而且这个问题牵扯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关键。
“额”张良微微一愣,暂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具体含义,旋即的想起自己的来意,再度说道“我是来禀报的,韩兄给祖父大人的建议已经得到大王的许可。”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不过了。”韩非点点头,笑道。尾巴已经抓住,现在是如何将狐狸开口说话了。韩非对此一笑,自顾饮酒一口,看着又显得有些沉默的张良,旋即又是放下“子房,还有心事?
张良微微一叹“还有三天,便是二十日之期。”
而那十日之期一至,鬼兵劫饷案若是未破,只怕他张氏一族危矣,姬无夜这一手借刀杀人可是相当的漂亮。
“你在担心?”
“两位王爷虽然身有嫌疑,但若是拒不承认,以二人的身份又不能强行用刑,更无法强行给他们定罪。直到现在,我想不到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承认。”张良叹气道,哪怕纵然知道真相,然而没有证据,也是无济于事。
“我倒是想到了好玩的点子,可以让两位王叔开口。”韩非展眉一笑道
“哦?不知是何方法?”张良闻声,有些急道。
“哎,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先不说,喝酒,喝酒。”韩非信心满满的笑道。
看着韩非如此的自信,张良也只能选择相信韩非,暂时将心中那抹少有的急躁压下,低头喝酒。
酒过三巡,张良最先提出告辞。
韩非将木匣子打开,整个房间又重新笼罩在黑暗中,似有剑士在房间之中舞剑。
…………
歌谣,一入黑铁,十死无生。猛兽食人尚有余骨,而进入那个牢狱的,再也没有人见过。
纵然有幸运的从黑铁狱生还,却丝毫不敢在提那三个字,甚至连听都听不得,只想逃的越远越好,可见一斑
所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黑铁狱是一个可怕的地方,然而可怕之处究竟在哪里,却是没多少人可知,是以对于黑铁狱恐怖愈发的夸张,谈之色变。
是以,最好不要跟这三字沾上,这是han国人的共识。
安平君与龙泉君是王族,自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一生钟鸣鼎食,养尊处优,荣华富贵,美酒美姬,享之不尽
他们都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这黑铁狱,宛若地狱一般的黑铁狱。
从天堂一般的生活直接跌落到地狱的深渊,如此之大的反差让两人都不知所措。
被狱卒押解着,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在黑铁狱中,甚是狼狈。不是路不平,相反这里的地板每一块都是严密无缝,而是两个人往日那挺得豪迈的腰板,此刻软成一团的缘故。
阴暗潮湿的通道中,幽幽的火光勉强照明,路过之时,映出的身影若妖魔一般,狰狞可怕,更是让两位王爷大气都不敢喘。
黑暗之中,才能引出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恐惧,设计这座牢狱的人,显然十分懂得人心。
灯光黯淡,阴风呼呼,阴森的通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通道两旁皆是牢房,转头便是可以一目了然。犯人或坐或卧,身上皆是遍体鳞伤,形销骨立,神情呆滞,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不时有呻·吟声,惨叫声和喊冤声传来,彼此起伏,让两位王爷颤颤磕磕,嘴巴打着摆儿。
未曾来过如此恐怖的地方,两位王爷心中愈发的恐惧,他们甚至还从犯人之中认出了几个熟人,没想到竟是会在这里。
但是这些人,为什么通通的变成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子吗?
安平君与龍泉君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到眼中的恐惧。安平君忍着心头的恐惧,无声的摇摇头示意龍泉君,后者无声的点头,达成了默契。
他们不想变成跟这样犯人一样的模样,不人不鬼的,还不如杀了他们来得痛快,然而他们更是不想死。富贵的生活,他们都还没有享受够呢。
安平君与龍泉君被突来的脚步声冷不防的吓到,忙是转身身来,看向来人,然而通道之中是在太过昏暗,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是看清楚来人,是韩非和张良。方才恐惧梢退,旋即又是燃起熊熊怒火,注视着韩非。
恐惧后又是变味愤怒,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
“韩非,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想要干什么?”安平君怒道,一手指着韩非,目光摄人,恨不得从韩非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韩非静静的看着王叔的眼睛道“王叔,虽然我是晚辈。但是在这里,我是han国之法。”
两人对视,面对韩非那冷酷的眼神,刚怒气汹汹的气势不禁的弱了下去,眼神开始游离起来。
建立在恐惧之后的愤怒不过是花架子,哪怕冲冠之怒,也若火烛,一吹就灭。
在恐惧之中摧毁防线,这便是韩非的安排“我已请示大王,从今天起至鬼兵劫饷案破案之前,两位王叔恐怕就要暂居于此。”
“什么?”
虽然两人早已经有所准备,但一直在存有侥幸,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此刻这个侥幸破灭,二人焉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