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战前准备》
扎纸人老头的话让人费解,而且邓洁还发现,河岸上还有很多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影,似乎都在忙忙碌碌的做着什么,唯独自己很闲。
夜色已经开始弥漫,离得远了已经看不清脸孔,付伟估计是到河边挑选自己用过的狗牙去了,虽然不知道付伟要它什么用。
还没有问陈元厚和刘越大爷今晚到底要干什么,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人,邓洁索性追上那老头,他有预感,今晚的这一切绝对和那水僵有关。
邓洁是第一次知道水僵,而且一具腐烂的身体能经的住天雷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老头的耳朵似乎很好使,听到邓洁的脚步声,那老头呵呵笑着找了块木头疙瘩坐上去,邓洁见状,也不讲究,在地上用手随意扒拉了两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头笑的更开心了,指着邓洁:“小哥倒是个随性的人!”
“习惯了,对了,还没请教老先生如何称呼!看老先生的年纪,岁数不小了吧!”邓洁低着头,叼了跟枯草在嘴里。
“小哥莫不是忘了咱们这一行是不能貌相的,扎纸人这行当,比不得其它,怪事碰的多了,人啊就容易老!比不得你们真正的道家人!”老头从腰间摸出一个大水壶,拧开了散出一股烈酒味,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
见老头不愿说,邓洁也不好再问,只道:“老先生干这一行多少年了!”
“好些年了!记不清了!”老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到:“小老头我命苦,出生那会袁大头刚死,大军阀们打得厉害,爹娘死的早,爷爷是个扎彩匠,我也就继承了这门手艺。一干就是好多年,现在说好听一点是一门中国民间的传统艺术,说难听一点就是吃死人饭的手艺人。”
史料记载的扎纸的手艺可追朔到南北朝,这些邓洁都是知道的,后来逐渐演化成祭祀陪葬的必不可少之物。而且从某方面讲,扎纸人的一些人中也算是和邓洁这一类人差不多有点像。
纸人纸马纸屋纸轿,这些东西放在屋里是很招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喜欢的,所以扎纸的手艺人或多或少都会碰到一些怪事。
古时有“五花八门”五花分别是卖茶女人、为人治病的郎中、酒楼歌女、玩杂耍的人、挑夫。八门则是:算命占卦之人、卖草药的人、变戏法的人、江湖卖艺人、说书评弹者、街头卖唱的人、搭篷扎纸的人、高台戏子。扎纸就是八门之一。
所以如果真的要分的话,邓洁虽然顶着山字脉的名头,可若是放到古时候,也算是一个跑江湖的,跑江湖难免与这些人打交道,而这也是道门里很多术法都和这五花八门三分神似的原因。
而且听这老头所说,老头的岁数不算很大,而老头的话也证实了邓洁的猜想,老头说:“年轻时扎纸这行当干错了事,背了因果,折了十年的寿!”
“老先生不像这儿的人啊,是陈师伯把你请来的?”邓洁看着老头,想起老头的话,又道:“老先生还没说今日扎这四个纸人是何用处啊!”
老头哈哈大笑,笑声中有些意外,浑浊的双眼在迷蒙的夜色中更显的无神:“小哥不知道?扎了纸人当然是为了陪葬,不然小哥以为什么?”
“陪葬?老先生莫开玩笑!这里能葬什么……”邓洁笑道,笑着笑着忽然僵住了,一屁股做起来,跑到那四个纸人跟前,又看了看那条船,恍然,哪里是什么船,不过是一口棺材打成了船的形状。
又看到地上铺了一地的白色香烛纸钱,而且邓洁还发现还有一只爪子被绑的紧紧的红冠大公鸡,不过那公鸡的嘴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
“船棺葬?”邓洁看向那老头失声道。
老头的面色依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灌了口酒,呵呵笑道:“小哥也知道船棺葬?哦是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忙忙碌碌到现在,可是能挑起大梁的却只有小哥你一人,哈哈,小哥要不要歇息一会!一会的担子可就都压在你身上了!”
邓洁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所谓船棺葬在华夏史上永远是一个谜,因为直到如今都没有人知道船棺葬是如何形成的,而且可以追朔到战国时期。
邓洁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棺材,船棺体形硕大笨重,用整段楠木刳凿或用6块整板拼合而成,中部和寻常棺材一样为盛尸处,上有木板为盖。
自家师父曾说过,船棺葬是一种规格很大的葬法,因为从古至今所发现的真正意义上的船棺葬棺材里的人,生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之所以说真正意义上的船棺葬,是因为在中国南方一些地区也有这样的风俗,可是那种船棺葬分为露天和土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船棺葬,真正的船棺葬一定要见水,从尸体进入棺内盖上棺材板的那一刻棺材就不能再见到阳光空气和人气,甚至连土地都不能沾。
真正的船棺葬都是在大河中或者海边举行的,邓洁曾问过自己师父,人们死后从来都讲究入土为安,可为何偏偏还有人要用船棺葬死后让自己漂泊在江河海面永世不见土地呢?
自己师父说:“自古船棺葬非一人之力可为,船棺葬所葬之尸为何要漂泊在江河湖海,没人得知,我只是知道这船棺葬,老死之人不可葬,病死之人不可葬,横死之人不可葬,生前平庸之人不可葬!”
而邓洁当时就很疑惑,他实在想不出世间人除了老头说的这几种死法还有什么其它的死法了。
刘老头笑着说:“人有生老病死,可生之人,必是可死之人!人世间多是这种,生死都在天道循环之中,可是七娃,你记着,有一类人不属于此,他们本不该生在这世上,那么死后如果把它按照入土为安的葬法下葬,是要出事的!真正的船棺葬,就是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
可是这些对于现在的邓洁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船棺葬要葬的人,不用想也是那河中的水僵。
邓洁有些好奇这个方法是谁想出来的,因为对于船棺葬他本来了解的就不多,所以可行不可行实在没把握。
扎纸的老头似乎喝的有些晕了,打着哈哈背着手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愣什么呢?”付伟打着手电筒,照过来。
“怎么,就找了这么点?”看着付伟另一只手里稀稀落落的几颗狗牙,邓洁问道。
付伟轻笑一声,昏黄的光束在河岸边晃了晃:“挑了一些好的!今晚用得上!”
“这主意谁想的?陈师伯?”邓洁指着地上的船型棺材,上前夺过付伟手里的手电筒,他要仔细的看看这些东西。
“你别管谁想的,总之,你别指望我们去和那东西干架,能被天雷劈两下还活着的东西,可不是好招惹的!”付伟说的很干脆。
邓洁有些不想搭理他,意思很明显啊,今晚上揍人的是自己,挨揍的也是自己。想起来被雷劈在头上还像是在笑的那道身影,邓洁心里就有些打鼓。
“要是何师叔在这,那这担子肯定就是何师叔担起来,可惜,不管怎么样,想把这件事了了,今晚你就必须得出力,谁让你是咱们这些人中唯一的一个山字脉呢!”
付伟拍拍邓洁的肩膀。
“需要我做什么?船棺葬我是知道一些,可也仅仅一些而已!”邓洁没有说错,船棺葬不同于一般的葬礼,其中很多东西邓洁都不知道,或许自家师父知道,但无济于事。
付伟似乎很高兴,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其实没那么复杂,你要做的很简单!”
邓洁看着付伟,等着他的话。
“其它的东西我们都忙活好了,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那东西弄到这棺材里来!”
看着河边上一脸认真之色的付伟,邓洁神色同样很认真。
这是邓洁第一次见识付伟出手,虽说道家山医命相卜,可是因为八年都在东北那疙瘩窝里呆着,邓洁对道家五脉了解的并不清楚。
邓洁就很好奇,医字脉所学与这世间寻常的医学药理有什么不同之处。
河边不多的人忽然就聚集起来,有人生了火堆,邓洁看到了陈师伯和刘越大爷还有六清和尚,也看到了那个驼背的扎纸人的老头。
奇怪的是,所有人脸上都很平静。
付伟突然回过头,冲邓洁一笑道:“忍着!”
邓洁并没有立即听明白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可等到看到付伟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全是明晃晃的一根根银针的时候,邓洁就感觉很不好。
果然,一根根银针不要钱一样扎在自己背上,从一开始蚂蚁咬一下一般有些痛痒到后来满满的开始蛰痛。
大庭广众之下,邓洁觉得呲牙咧嘴的很不好,气冲冲的冲付伟道:“非点扎吗?除了疼没一点屁用啊!”
刘越大爷嬉皮笑脸的凑到邓洁跟前:“瓜皮,不懂了吧!你以为水僵是这么好对付的?现在知道疼了?嘿,你一个电话我们劳师动众的不远千里跑来这儿,让你疼一会咋咧!”
“你们来是来了,可是到最后真打起来还不是我一人啊?得了,大爷,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可不傻,要是就你们几个人来了,我还只当是是您心疼小辈,给小辈我面子。可是您老瞅瞅,除了你们几位那边可好些人我都不认识!您可别说是大街上临时找来的哈!”
付伟的手中的针扎在身上越来越疼,邓洁咬着牙吸着凉气,又挤出几个字:“刘越大爷,您还瞒着我啊,今晚上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付伟的手忽然顿了顿,刘越大爷面色有些复杂,竟然擦起了眼镜。
“小哥,您不会死!有我们在,谁也不会让你死!”说话的是那扎纸人的老头,笑呵呵的看着邓洁。
刘越大爷戴上眼镜忽然叹口气,摸了摸邓洁的头,转身走向一边。
付伟语气很严肃:“邓洁,再忍着点,就快完了!我说过,我们医字脉就是为了山字脉存在的,之前就告诉过你,把你的武力值提到最高!”
说着,付伟忽然看了看黑暗处,轻声道:“今晚要对付的可不只一个水僵!”
扎完了针之后,邓洁已经满头的大汗,脸色火烧一般的红。
“我说,怎么这么热啊!”邓洁一边脱衣服一边埋怨道。
“刚刚给你扎的针法,能刺激人的潜力,就像请神术一样,不过后遗症要轻的多!”付伟擦着针重新放到布包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元厚抬起头冲刘越大爷道:“老刘,九点了!”
陈元厚的一句话,所有人重新紧张起来,刘越大爷看了看表,走到河边,看着水面,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抛一次看一次水面,如此反复。
停下时,刘越大爷回过头指着一片水域,喊道:“在那!老陈,你那家伙什可以放进去了!”
付伟从地上一个袋子里摸出几个包的很好的纸包,用石子绑紧了用力的甩向刘越大爷指的那片水域。
邓洁明显的能感觉到的是,在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你扔的是什么?”体内传来的一阵阵火热让邓洁有脱个精光的冲动。
“招魂草!我师父配的药,先把水里遭了难的魂魄处理了吧!”付伟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河面。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随着那几个纸包化开,开始变得不稳定,之后一个个东西露出水面,邓洁看得仔细了,才发现,露出水面的是一张张苍白的人脸,张着嘴巴表情痛苦似乎在呼喊。
只是水下似乎有东西在拉扯他们一样,一张张人脸在水面一起一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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