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上下,忙忙碌碌,可偏生在一方小小的院中中却安静至极。
花团锦簇,香风袭来也无法缓解着空气中的乍然冰冷到极点的静谧。
良久之后,听得一声轻笑,方才打破了这寂静。
凤夫人将真相告知于乔舞,甚是期待待看她的模样。
是厌恶?是排斥?是恐惧?也许是憎恨?
就如同所有人一样。
可是乔舞却笑了。
那眼中如同荡漾着星光的眼眸盛满了笑意。
凤夫人不愉地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着天地不公,人心叵测,恐怖堪神鬼。”
“你什么意思?”
这不该是一个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好啊,好啊。”乔舞又是一声轻笑:“有道是天道好轮回,夫人你看,他杀了他的父亲,而他也被你们废了双腿,这不就报应在他身上了吗?不,这也许不是真正的报应,真正应该遭到报应,是在今天。”
所有人。
却唯独除了他。
凤夫人觉得她这句话哪里怪怪的,正欲细想,便听乔舞道:“凤朗宁杀父,手段残忍,便是天道所不容,有为人伦,我乔舞自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从即刻起,我便与他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关系!”
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反应,可这一番话确是让凤夫人露出了笑脸:“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夫人,我能为能做什么?”
“好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凤夫人将她拉至一边:“你只需跟在康宁身边就好。”
“只要这样?”
凤夫人点头:“只要这样。”
乔舞一口答应:“好!”
“好孩子,委屈你了。”凤夫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却毫无温度,如同一条蛇一般被盘覆着。。
乔舞敛了眼眸,勾唇:“委屈?那的确是委屈的。”
凤夫人正要放下手,手腕被乔舞拽,微微一用力,凤夫人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那双眼中最后闪过的是一抹诧异。
乔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盈盈的:“的确是委屈夫人了。”
眼看正午即将到,乔舞掐着时间回到了凤朗宁的院子。
凤环笙不知何时离开,凤朗宁就这么懒懒的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听到声音后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回来啦。”
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回来啦。”乔舞推着他往外走:“今天可是一出大戏,公子,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
这出戏足够大,足够精彩。
凤家便是戏台,而凤家上下的所有人,都将是这台上的戏子。
凤朗宁与乔舞出现时,便是万众瞩目。
今天的主角是凤朗宁。
面对众人的目光,凤朗宁神色淡淡的,若是细看,那唇角倒是微微勾,似是彰显着愉悦的心情。
“祭司即将开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凤陵扬声道。
丫鬟小厮陆续离开,乔舞不曾犹豫,便也转身与众人一同离开。
离去之前,她看到了坐于上位的十六位长老。
端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座无法跨越的高山,即使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却人让人心生惧意。
这便是八级强者。
强者?
乔舞无声的轻笑。
随着乔舞的离开,祭祀会场只有凤家最核心的几人。
最为上方坐着的便是十六位长老。
他们各个白发白须,神态虽然如暮年老人,精神却是抖擞,眼中偶尔闪过一抹精光,周身不怒自威的气息也并无有人因年岁而小看了他们。
为首的凤陵对十六位长老拱手行礼,身后的凤白盛一行人紧接着行礼。
唯有凤朗宁坐于轮椅之上,神色平静,姿态未动。
“朗宁。”凤夫人轻声的喝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凤家族长乃是掌权人,没错吧?”凤朗宁缓声说道,好似没有看到众人紧锁的眉头,轻笑一声:“我爹死后的这些年来,凤家一直不曾推举新的族长,既然如此,身为少族长的我,是否可以认为我就是下一任的凤家家主?”
“朗宁,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凤陵平日里待凤朗宁极好,可眼下看,他竟然有长篇大论的打算,便不得不出言打断。
“不,有些事情我看还是说清楚的好。”凤朗宁抬眸,直视着面前的十六位长老,似笑非笑:“诸位长老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说的不错,族长虽未推举,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少族长代理族长之位,族长之位理应是少族长的。”说话都是大长老。
凤朗宁抚掌而笑:“那么,既然我是族长,可是需要向诸位长老行礼?”
“自然是不需要的。”
“既然如此,那诸位长老可是需向我行礼?”
凤朗宁说完后,凤夫人出声呵斥:“朗宁,不得无礼!”
凤朗宁没有理会她:“诸位长老觉得呢?”
一阵沉默。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论是脸色难看的凤夫人,又或是幸灾乐祸的凤白盛,亦或是一脸担忧,满是复杂的凤环笙,再或者是满目冷漠的十六位长老,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凤朗宁的身上。
凤朗宁就这么单手支着头,姿态堪称悠哉地面对着他们的打量,以及无言的威压。
良久之后。
大长老起身:“拜见族长——”
其余的十五位长老亦是一同起身,弯下了腰身:“拜见族长——”
凤朗宁眉眼弯弯,却没有开口。
礼仪行下,若没有掌权者的应允,是不能擅自起身的。
“朗宁,适可而止。”凤陵声音沉沉,含了些警告。
今日是凤家祭祀,若是凤朗宁存心想闹,他是不会允许的。
凤朗宁没有说话,他目光一一扫过十六位族长,好似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脑海,可这一眼就又仿佛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痕迹,最后落在了凤陵的身上,转瞬又撤开,这才见他开了口:“免礼。”
长老起身的瞬间,凤朗宁便来到了十六位长老的面前,不偏不倚,正是中间。
微风扬起,将他的发丝吹的扬起,缱绻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最终乖巧的归落与他的肩膀。
他面上带笑。
就这么坐于十六位长老面前。
绝对的强势,嚣狂的霸道,目中无人的狂妄。
就仿佛他仍是当年那个令人惊叹的绝世天才,其风采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