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亏

  乔夫人刚送走了乔娇娇,便听到匆匆脚步,扭头就看到大步而来的乔严之,脸上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缓步迎了上去:“老爷……”

  啪!

  措不及防的一巴掌将乔夫人打的摔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美眸之中带着震惊与委屈:“老爷,您这是干什么?”

  “说,这是怎么回事?”乔延之将信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身上。

  乔夫人瞥了一眼,大惊,心道一声糟糕。

  这是她与杀手刺杀乔舞的信件,里面有她的信物,此次信件是她交代杀手乔舞的弱点,以及未付的酬劳。

  “这,这是什么?”虽不知这封信是如何落到了老爷手里,乔夫人美眸一转,便带了些水意,捂着脸,茫然无措又楚楚可怜:“老爷冤枉啊,这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啊,妾身从未做过派人刺杀乔舞这等事啊!”

  “你说有人栽赃陷害你?”乔延只见他失口否认,冷笑一声:“红袖什么都和我说了。”

  红袖?

  “红袖是你的贴身侍女,跟随你多年,你想说,是她陷害你?”乔严之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我与你说过不许动乔舞,你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乔夫人行事一向小心,刺杀乔舞的事情除了乔娇娇以外她谁都不曾提起过,就是贴身侍女红袖也未曾提起过一言半语,虽不知她是如何拿到信件,可现在她无暇细想,乔严之在乎乔舞激怒了她。

  理智伪装统统不见,她怒瞪乔严之。

  “不许动?她那般对待娇娇,你能忍得下,我忍不下!娇娇落的现在这般模样,全是拜她所赐!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还想接那个废物回来,我绝对不允许!”乔夫人捂着脸:“娇娇才是乔家的嫡女,她乔舞算什么东西?一个野种也敢在我头上撒野,我绝不允许那个废物越过娇娇,除非我死!”

  “你——”

  “我告诉你,今天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与那废物不死不休!”

  “你简直不可理喻!”乔严之见乔夫人一脸豁出去,气的浑身发抖,可到底是发妻,先前打了那一巴掌此刻红肿刺目,让他不忍再动手,“最近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夫妻反目,子女凋零,这是你的计划?”看完了这一出好戏,凤朗宁问。

  “这才哪跟哪,好戏才刚刚开始。”乔舞笑说。

  “红袖是乔夫人的心腹,不会轻易背主,你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她?”

  “说服她?不需要。”乔舞推着凤朗宁离开:“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乔舞想到红袖找到她时眼中的仇恨:“乔夫人前些日子杀了她唯一的妹妹。”

  小小的院里遍地横尸,皆枉死,只因一个可笑的理由。

  本以为她将妹妹带入乔家,安置在乔娇娇的身边会衣食无忧,可谁知,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那是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妹妹,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妹妹。

  她找到乔舞,卖出自己的性命,只为给妹妹报仇。

  回到凤家后,乔舞在院中看到了红袖。

  红袖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从今往后,红袖的命便是您的。”

  “傻丫头,我要你的命作甚?”乔舞扶她起来:“我答应替你报仇,便一定说到做到,不过不需要你的命,你给的情报已是足够的酬劳,说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要亲眼看着她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红袖眼睛赤红,牙根咬的紧紧的,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恨意。

  “回乔家吧。”乔舞沉吟片刻:“乔严之与她已心生芥蒂,她现在被禁足在院中,无法对你做什么。”

  红袖点头:“我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跟在乔娇娇身边伺候她就好。”乔舞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能为妹妹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红袖擦干了眼泪,与乔舞告辞。

  背影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身为乔夫人的贴身侍女,知道的事只多不少,想要报复轻而易举,可是她却选择了与你合作,她必然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无可奈何对方,你与乔家有仇,必然不会放过对方,借你的手报仇雪恨,倒是个聪明人。”

  凤朗宁手里把玩着丹药,见乔舞看过来,吞了下去:“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利用?”

  虽不知对方给了乔舞什么情报,可一个小丫头再怎么有用的情报,对于乔舞来说也是无关痛痒,换句话说,这事,乔舞便是亏了。

  乔舞道:“顺便的事。”乔夫人她迟早要收拾,红袖的事虽是意外,对她来说也有大用处:“这买卖对我来说,不亏。”

  “你让她回乔家,她只有死路一条。”凤朗宁道:“乔严之与乔夫人不是蠢人,也许现在没回过神,待细想过来,她必死无疑。”

  “在此之前,得有他们细想的功夫才行。”乔舞垂眸:“接下来,可有的他们忙了。”

  *

  凤家祭祀越加逼近,府里上下透露着喜气洋洋。

  祭祀乃拜祀先祖,祈求家族荣耀长存,族人平安无忧。

  往年凤朗宁不允许参加,今年却破例允许参加,凤夫人来过一次,便以身体不适差人送来了相关衣裳,凤陵也来探望过几次,凤朗宁反应平平,之后便事物繁忙来的甚少,至于凤白盛来的比谁都勤,挨的揍比谁都多,后来凤朗宁不耐烦,让乔舞下了重手,祭祀之前都需在床上度过,才算消停。

  今日,便又迎来一位稀客。

  “哥哥哥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凤环笙直奔凤朗宁,被一只多出来的手拦住。

  乔舞笑吟吟道:“小姐止步。”

  凤环笙皱眉:“让开。”

  乔舞让开,凤环笙走到凤朗宁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哥哥哥哥,我听说你要参加祭祀是真的吗?”

  凤朗宁嗯了声。

  凤环笙:“太好了!哥哥可以参加祭祀了!我就知道!”

  “我要参加祭祀,你很高兴?”凤朗宁问。

  “当然了!这代表哥哥是家主,被大家接纳了呀,哥哥不高兴吗?”

  “我该感到高兴吗?”

  凤朗宁殃殃懒懒,凤环笙莫名感觉到他的不悦,想到了什么,神情讷讷:“我不是这个意思。”

  “骗你的。”凤朗宁勾唇,抬手摸上了她的头顶:“我很高兴。”

  “真的?”

  “真的。”凤朗宁眯眼,唇角扬着笑,沐浴在阳光下,温暖又惬意,“我真的很高兴。”

  凤环笙扑到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太好了哥。”

  凤朗宁拍拍她的肩膀,感觉到了湿意:“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才没哭呢。”凤环笙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哥,我给你带来了些丹药,你看看有没有用。”

  “辛苦你了。”凤朗宁看了眼丹药,没有动:“时候不早了,他们该担心你了,回去吧。”

  凤环笙扭头,看到丫鬟正在门口张望,带了催促之意。

  依依不舍道:“那哥哥我先走了,祭祀之前我恐怕无法来看你了,我们祭祀上见。”

  凤朗宁点头,目送她离开,唇角的笑容加深,低笑出了声。

  “不想笑就不要笑。”乔舞将手覆在他的头上,微微用力,乱了束发:“丑。”

  凤朗宁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看着她眼睛眯起,溢出危险来:“你在干什么?”

  乔舞若无其事的想收了手,却被凤朗宁捏住,无比自然的试图转移话题:“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什么计划没有?”

  “不重要,比起那些,我更在意你。”凤朗宁微笑着,却极冷:“你把我当什么了?”

  熟练的手法,怜悯略带同情的眼神,这样的神色他曾经在凤环笙看她养的即将要死的宠物身上看到过。

  乔舞不可能说方才一瞬间他的模样像她生前养的一只宠物,明明是生气的,却还要摆出笑容,故作坚强的让人心疼。

  她下意识的做了前世安抚宠物的动作,回过神,便是气息极为危险的凤朗宁。

  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觉得凤朗宁搞不好会捏断她的手。

  “朋友,兄弟,公子哎哎哎轻点轻点,要断了要断了。”

  凤朗宁微笑着,气息愈加危险:“嗯?”

  “公子公子,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绝世无双的公子!”乔舞嘶嘶叫着:“你再不松开,我这手就废了,没了打手,吃亏的还是你啊你想想。”

  凤朗宁接受了这个说法,松开了手:“再有下次,就剁了你的爪子。”

  乔舞心道好个戾气横生的主,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像个好人,哪像自己,和蔼可亲招人喜欢。

  “凤家六十四位长老会在祭祀当中出现,对上他们你有多少把握?”

  “怎么?不是打算当我的打手?”凤朗宁眉梢轻挑:“既然这样,哪有主子动手的道理?”

  “打手没错,但不是耕地的老牛,光埋头苦干,那可是要坏大事的,祭祀凤家人会全部到场,盯你的人太多,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关键时刻出手,其他时候还要是靠自己的,我的公子。”

  凤朗宁没见过将偷懒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指了指自己:“你当我是什么?抛开那些废物不说,六十四位长老便是八级巅峰,而你家公子,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

  你指望一个双腿残疾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人和这么多人血拼?

  乔舞良心受到了责问,铁石心肠道:“我相信公子可以的!”

  “你可是一家之主,天才中的天才!”

  “加油,我相信你!”

  凤朗宁:“你终于疯了吗?”

  胡言乱语。

  乔舞哈哈大笑。

  祭祀的前一天,凤家忙的如火如荼,唯有一方小院清冷如常,与之格格不入。

  乔舞为凤朗宁施针:“时间紧迫,光靠丹药无法完全解了你的毒,我为你施针可以暂时将其压制十二个时辰,在此期间你可恢复到全盛时期,是输是赢,全看你了。”

  毒素深入骨髓,想要压制何其困难,必定要施以重手,忍常人不能忍的痛。

  凤朗宁面色如常,仿佛不是自己在遭受这蚀骨之痛:“不必留手,我忍得住。”

  若不是注意到那微微痉挛的手,乔舞就要被他这般淡然模样给骗过去了。

  看似细如牛毛的针扎在身上无异于剜心蚀骨,若非常人经受这般疼痛,恐怕早已无力忍受晕厥过去,可凤朗宁却是一声不吭,乔舞不免高看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