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彻底愣住了,他注视着九十九由基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似乎天内理子只是一个被抛出来吸引视线的诱饵,她的生与死,从一开始就没有价值。
——我们都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雀鸟。
我还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却再次转换。
这次的场景我更加熟悉,这里是硝子的手术室,我今天刚刚带着受伤的灰原来到这里。
但是我和记忆中只是受了点伤的灰原不同。
这里的灰原雄死了。
白色的布蒙住他沾满鲜血的脸,那些血液gān涸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颜色,像是某种异变的节肢动物,张牙舞爪的爬在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
我不可置信的扑过去,却发现眼前的灰原显得异常的矮小。
——他的下半身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不对,不对。”
灰原明明只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啊。
确实是在腰上,但是因为我去得及时,连血都没流多少。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低头看着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七海仰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和血痕,他似乎没有心思去处理,金发挡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到眼前的场景再次转变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惊讶了。
——这里应该是夏油杰原本的命运,是我“不存在”的时间线。
我跟在夏油杰的身后,茫然的看着他一个人疲惫的出任务。
然后把一个又一个的咒灵球塞进自己的喉咙。
他眼下全是青黑,眼角是因为qiáng忍呕吐的痛苦而出现的细小血丝。
我伸手想要像是往常那样拉住他的袖子,最后却只拉了一个空。
——我忘了,在这里,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眼看着他越来越累,话越来越少,胃口越来越差,最后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然后夏油杰开始抽烟,烟草变成维系他生存的燃料。
“啊,苦夏罢了。”
他是这么应付五条悟的问询的。
【没有意义,我找不到意义,这些弱者真的值得我豁出性命去保护吗?】
【猴子】
我居然在这里听到了他的心声。
最后的场景出现在一个我从没见小村庄。
夏油杰在看到两个被愚昧村民联合nüè待禁锢的,拥有咒术师潜力的小女孩时,彻底爆发了。
他沉默的杀掉了整个村庄所有的非术士,然后弑亲,叛逃。
鲜血溅在那张时常对我温柔微笑的脸上,火光将紫色的眼瞳映衬得仿佛浸了血。
——屠龙者,终还是成为了恶龙。
*
“小姐?小姐?”
眼前的画面不知道何时开始逐渐黯淡失色,我重新回到了那条黑色的河流。
身体似乎在被微微晃动。
我失神的躺在其中,任由水流将我吞噬淹没。
“小姐,您还好吗?请醒一醒!”
——有人正在这层水膜外呼唤我。
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挣扎着醒了过来。
面前是一张焦急的脸,那是本次列车的乘务员之一。
她见到我醒过来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您还好吗,需要我帮您去叫医生吗?”
“不用了,谢谢。”我的大脑仍旧因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而有些晕眩。
废了些许口舌将热情的乘务员打发走,我皱眉扶着自己遍布冷汗的额头。
现在我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身都是汗。
那个梦境我并没有完全做完就被打断了。
但是也足够了,心脏正在不受控制的狂跳,缓了将近半小时才勉qiáng平静了下来。
打开系统看了一眼,技能栏果然多出一项。
【命运女神的纺线:给使用者一次勘破未来迷雾的梦境——已使用1/2,冷却时间:三十天零七小时二十九分钟零三秒】
我合上了系统面板,背靠在椅子上,艰难的呼出一口气。
在使用这个技能前,我完全没有预料结果是这样的。
虽然已经脱离了特殊道具的影响,但那种真实的恐惧仍旧使我坐立难安。
我给灰原打了电话,他的伤势在经历过硝子的治疗后已经痊愈了,似乎正在准备和七海出下一个任务。
我直接qiáng硬的打断了他:“你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吧,至于任务我会替你解决的。”
“欸?前辈,我可以的。”灰原充满活力的声音让我有了一种正在被现实和虚幻拉扯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似乎关心则乱,我用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额头抽痛:“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
“没关系的前辈,谢谢你,不过咒术师哪有不冒危险的,能帮到别人我也很开心。”灰原毫无yīn霾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