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严意什么也没有做,她很放松地坐在那里,甚至还点燃了一支烟——那是许幼怡摆放在客厅里的,她毫不客气地直接拿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严微厉声问道。
“没什么。”严意吸了一口,“就是给你们介绍一个新朋友。”
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漂亮的女人,说:“欢迎你们认识一下,仙乐斯舞厅主唱,外号“白玫瑰”,也是北平白玫瑰案凶手之一,杜小玉。”
第22章(二十二)宽恕
杜小玉?严微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中午许幼怡对她说过的话——从她的同事小陆口中听到的,杜小玉很有可能就是杀死谢一范的凶手。严微看向许幼怡,后者也看着她,脸色变得惨白。
听严意的意思,是笃定杜小玉就是凶手了。显然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样的信息,便自作主张,去了仙乐斯舞厅,把这杜小玉绑了来。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正义感爆发,要为谢一范伸张正义、报仇雪恨吧。
许幼怡在严微身后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袖,小声说:“之前我在报社阳台看名片时,一定是被她窥视到了。”
严微向后用力握住了许幼怡的手,脸却对着严意,冷冷道:“所以呢?你把她绑过来,是要做什么?”
严意两手一摊:“我是在做好事,你们不想知道谢一范是怎么死的吗?”
严微没有答话,却反问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这两个人各自说着各自的话,似乎谁也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还是严意先开口了。
“不要误会,我只是站在组织的立场上,澄清一下过去的旧事,做个了结。”严意的脸上有笑意,“组织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策划的事件,但也绝不会为不相关的案件背黑锅。”
她指了指杜小玉:“这个人,原本是国民党党务调查科特工总部的一名特工。民国二十一年初,她化名刘玥,潜入北平,伪装成一名进步学生,为徐恩曾提供了大量情报。是年谢一范来到北平,一直以无党派进步人士的身份参与各种政治活动,因此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注意。民国二十二年四月,谢一范参与了大量反对当局的演讲和游行,党务调查科认为他已经彻底倒向了XX党一边,决定实施暗杀。此时杜小玉,哦不,是刘玥,已经潜伏在谢一范身边半年之久,且对他展开了情感上的攻势。当年五月初,二人确立了关系,刘玥便寻得机会,立刻将其杀死。”
严意停顿了一下,又说:“至于那白玫瑰,不过是杜小玉从上海案件中得到的灵感,故意为之,扰乱视线罢了。”
严微警惕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严意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这么基础的调查能力,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做不到吧?”她的脸上又显示出几分嘲弄:“你果然还是比我差了不少,是不是平庸日子过太久了,水平下降得这么厉害?”
严微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严意板起脸:“我可是在帮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严微道:“你会有这么好心?难道不是你告诉金老大我的行踪,并且把那些黑衣人引到许幼怡的家里么?”
严微到达南京不过一天有余,如果没有人故意提供消息,金老大绝对不会知道严微的行踪,也不可能察觉她与许幼怡的关系。
严意并不否认:“你还不算太笨,只是我没想到你那么废,不仅救不出人来,还被打成这个鬼样子,说出去简直要笑掉大牙。”她又看向许幼怡,眼中有了几分笑意:“不过她倒还行,虽然人是弱了点,但说服能力很qiáng,还算有用。”
严微没说话,但下意识地把许幼怡往身后藏了藏。
严意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笑道:“你gān嘛,你怕我吃了她么?”
严微面无表情:“你可以走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严意又指向一旁还在被绑着的杜小玉:“那她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许幼怡这时从严微身后探出头来,弱弱地说:“你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为什么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她说的是杜小玉,因为口中塞了破布而无法发出一言的杜小玉。
严意一愣,似乎许幼怡提出的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做法。她略一思索,然后走到杜小玉身边,扯开了她口中的布。
猛然没了束缚,杜小玉咳嗽了几声,吐出几缕丝线。然后她看向许幼怡,张了张嘴,却好像说不出话,只是苦笑了一下。
然后她还是开口了:“其实她说的没错,谢一范确实是因我而死。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重要。解释不解释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