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结界足足有九层,是为了降低外族术法的,效用依次叠加,又因其上直bī九重天,故有着“上九重”之名。
所以这所驿站其实是对外族人友好的,堪称庇护所一般的存在,也是她此次来之前选好的落脚点。
思索间同行的两位男女已经先一步走向驿站了,两位大娘也拉起原地休息的骆驼离开了——费用是一早就给好的。
女子赶紧提着裙子往驿站走,一路踩着huáng沙轻覆的石头汀步行至驿站门前,这才回头看一眼身后,只见苍茫沙坡高低起伏,隐在半暝暮色中,依稀可辩。
暮色四合,落得太快,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十分压抑,黑暗从四面八方投下来,像是上赶着要来捉她似的。
女子不禁一哆嗦,将这可怕的念头甩去,转身钻入了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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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一个水波结界筑就的大门,一进到内间,女子只觉通身的寒意尽数被隔绝在了驿站外,大堂内温暖如chūn,还设了反向结界,好让外族人在此能够轻松自如,虽然还是没有法术,但总归不受那“上九重”结界的压迫了。
大堂不大,两侧分别摆了四张桌子,几乎每一张桌子都坐了人,女子扫了一眼,只有最里面那张矮桌坐了一个大叔。
于是她踩着沙子艰难地走过去,驿站也是建在沙漠里的,矮桌固定在沙子里,四周铺了毯子,就当是座位了。
女子觉得很稀奇,走过去找了个位置打了个坐。
同桌的大叔跟邻桌的母女是一路的,估计是一家三口,邻桌还坐了一位姑娘,所以坐不下了。
这矮桌分别靠着两侧结界墙,其实只有三个座位,有的桌上一群人结伴来的,两个人并排挤着,已经有些勉qiáng了。
女子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等着小二上前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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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中座无虚席,大多是来此打尖的行路人,店家端着一盘盘烤肉串穿梭其中,虽是沙子地面,绵软难行,但他常年居住在此,早已习惯,是以忙碌的身影并无半点受阻。
女子点完菜后就漫无目的地坐着,一面等着上菜,周围人的闲聊便随风灌入她耳中。
“据说天族派人来求和了?”
“小点声,议论朝政你不想好了!”
“没事,这有啥不能说的,只是这事儿被朝廷捂得紧紧的,生怕走漏一点儿风声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表哥是猎妖馆的,他说缠尊已经得了消息,要替人族半道儿截胡呢!”
“听他chuī吧!人族一直中立,怎么可能插手?”
“诶这就你不懂了吧!缠尊跟魔君可有一段,那纠葛复杂了去了!这保不准属于私人恩怨。”
“瞎说!咱们魔君冰清玉洁,怎么可能跟人族有纠缠,你别散播谣言!”
“魔君咱是不敢抹黑,这不是坊间都这么传嘛!”
“那缠尊整日深居简出,都没人见过他真面目,自然各种流言缠身,跟咱魔君有什么关系,别是他缠尊为了抬高身价,故意放出来的!”
立刻有人伸手打他:“瞎说什么呢你!”
“行了啊,吃串儿吧你就,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那魔君缠尊是什么人物,别回头给人族的听到了,徒惹事端。”
一旁的同伴赶忙打起圆场。
听到这里,白衣女子一撩眼尾,状似不经意地瞟一眼,只见一直在说的那位玄衣男子吃了口羊肉,又忙不迭解释:
“非是我编排,这是有考据的,据传当年这魔君可是猎妖馆难得的女弟子,跟同为猎妖师的缠尊情投意合,两人早就好上了,若不是魔君身份败露,人妖有别,这才成了今日这番境地。”
“我怎么听说缠尊喜欢的是另一位啊?”
“就是那位掌门的亲女儿,猎妖馆前任少掌门吗?”
“是啊!”
“不是不是,你们都错了,缠尊喜欢的是后来故去的那位……”
此言一出,几个人马上噤了声,神神道道往周围一看,这才继续说道:“你不要命了,提那讨债的作什么?”
“不能提不能提,”其他几个人忽的没头没脑参拜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恕罪”之类的话……
“怎么了?”
“不可说不可说……”
几个人虽越说越投入,说到后面那些秘辛却也不敢高声,而是声若蚊蝇,渐不可闻。
这时店家端上肉串来:“咱们驿站不宜议论国事,各位客官慎言!”
一群人这才不再多言。
店家又端着一盘羊肉串来到白衣女子的桌前。
“店家,敢问附近可有什么去处?”
女子仿佛不曾听见那一番的对话,拿起一根肉串,面色如常地问。
“外面天寒地冻的,姑娘还是别乱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