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沉默,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林柆:“才八点,他们要九点才来,再睡会。”
木子眼皮跳得厉害,看着林柆里面穿着一件水手服的针织裙,外面套着针织衫,下面是半截黑袜:“你穿厚点,而且你只穿了筒袜,挨打得多疼啊。”
林柆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会挨打?”
木子皱着眉:“这不显而易见吗?”
林柆才反应过来,昨天她们已经公开出柜了,可她还是一副有恃无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转脸看着木子眼周围的黑眼圈,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了,看起来格外憔悴,林柆拿粉给木子遮了一下,又描了描眉,颇有种日本昭和时代歌姬的感觉,比以往的全妆和素颜,多了些空灵缥缈的感觉,让人看起来格外心疼。
而木子还在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不怕自己的性取向被人知道,但怕林家人讨厌她,因为林柆没有读研跑去画画的事,木子都已经内疚不已了,更别说再出了这种事。
同性恋没什么,甚至网上还出现了大批脑残鼓chuī‘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为了繁衍’,但这事,在老一辈眼里,依旧如洪水猛shòu一般,也许甚至比饥荒战争更可怕。但这些都不是木子最害怕的,她内心最深沉的恐惧,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成察觉,比起被人漫骂,嫌弃,她最怕的是自己没有了家。
所以当林西上楼喊了几次,木子才决定走出那扇门,她想自己走出去,哪怕只剩一只脚,也不想和林柆在她的家人面前有亲密接触,她单脚金jī独立,然后用手腕撑墙努力像乌guī一样,一步步挪着下楼,林柆站在旁边想扶着她。
木子婉拒了,甚至因为这条路太长了她的额头已经出汗了,本来很努力地在一步步跳下楼梯,看着大家坐在客厅看电视,嗑瓜子的嗑瓜子,剥水果的剥水果。
木子咽了口气,往下一跳,因为过于紧张,摔滚下去,林柆眼疾手快地搂着她的腰,收紧手臂,害怕她摔着,木子缓过气一抬头正好对着林爷爷一双不善的眼睛,他看了过来,眉头紧皱,木子低眼看着林柆和自己身体贴在一起地模样,脸瞬间白了。
小声嘀咕着:“快……快松开……”
林柆揽着木子的腰,毫不示弱地朝客厅看过去。
只听林爷爷指挥林晨:“快去把你妹抱下来。”
林晨拿着橘子塞进嘴里,刚起身,林柆就想直接把木子一把抱起,木子那手肘抵住她,“你想死,我还想多活一会呢!别抱,背我。”林柆看着爷爷那张‘你欠我八百万’似的脸,下了两个台阶,把木子背了起来,朝客厅走去。
木子回避着林家人的目光,像个鸵鸟一样,林西从厨房出来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拼盘,看了木子和林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林晨闭嘴不说一句话,林筱筱假装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往嘴里塞水果切块。
木子满脑子都是: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这时电视里正播放着西游记里高老庄那一段,电视里响起了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林柆往电视屏幕一看,只见那猪妖扮人背着那貌美媳妇在一众高老庄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着。
大摇大摆……
貌美媳妇……
关键是为了喜庆,林柆给木子穿着自己的那件鲜红色的袄子。
林筱筱好奇地看了看林柆又看了看电视,林晨假装看电视又瞟了瞟林柆,林西放下水果盘默不作声地寻个地方坐下来,就连林爷爷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林柆脸皮一抖,把木子放在独沙发上,林柆坐在旁边,gān巴巴地喊道:“爷爷,新年好。”
林爷爷哼了一声,“你有脸回来?”
木子心尖一抖,不敢抬眼,只听林爷爷突然温和了口气说:“木木来了?”
木子gān巴巴地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晨拿了块火龙果,咬了一口说:“来了好几天了,往几年不都是来我家过年嘛~算上今年,也整整九年了。”说着看了一眼在厨房忙上忙下的流离,只见那家伙满脸通红,端着茶盘,上面是沏好的上等碧螺chūn,放在茶几上,然后倒了一杯,谄媚着捧给林爷爷。
流离:“我是二叔……”话还没说完,只见电视里镜头切换到了一个蓝衣少年遇见了唐僧师徒,看着面前法相庄严的和尚,少年无奈说:“我是高太公的人,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个老女儿,年方二十,更不曾配人,三年前被一个妖jīng占了,那妖jīng做了整整三年的女婿……”
林筱筱指着电视说:“那猪八戒居然做了三年女婿啊,在高老庄呆了三年还没被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