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费力地爬过去。
可火已经蔓延了,她心一横,双手移过去。
破窗而出后,她跄踉着大喊救火。
可当消防队终于来的时候,已经烧的七七八八,木子仰头看天,雨还是下来了。
顷刻间,bào雨已至。
可房子已经烧没了。
木子坐在警局里,等着大伯来接她,可大伯没等来,等来是警局叔叔的消息。
她爸爸,出任务的时候,没了。
木子站在人来人往的灵堂,看着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奶奶抱着爸爸的黑白照片。
她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杵在幻觉里。
细碎的,铺天盖地的声音,如cháo水般涌来,像是làng打làng一样,快要把她淹没。
“真可怜,家被烧了,养父也走了。”
“她怎么不哭?”
“上官家的人说她这几天,一滴泪都没流呢。”
“这么冷血啊,天啊!”
“还不是亲生的啊,你看老林的那两个侄女,有个都哭晕了。”
“所以说,孩子还是有血缘的好。”
木子抬起头,卷着小卷毛,一头红发的女人,披着貂皮坎肩,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地说:“木木,以后就住大伯母家了。”
木子就搬到了高楼商品房,这里有两台电视,还有电脑,还有大冰箱。
堂姐的屋里是粉色的,chuáng罩是粉红色,chuáng垫是席梦思。
木子晚上就睡在那张席梦思的chuáng上。
堂姐睡觉什么都好,就是晚上爱拿腿踢她。
堂姐喜欢给木子喝牛奶,她老是喝了一半就不喝了,给木子说:“不能làng费。”于是木子就喝剩下的牛奶。
堂姐很节约用水,于是她洗完脚的盆子,木子接着洗脚。
木子每天低着头吃饭,低着头读书。直到期中考了,堂姐把试卷藏了起来,那三张期末考的试卷,是七十九,八十三,七十。
堂姐看着木子,指着她鼻子警告说:“你要是告诉我妈妈,你就死定了!”
木子点了点头。
可班主任打电话了。
堂姐跪在地上,她恶狠狠地对木子说:“你答应我的!你居然告状!”
木子摇了摇头,想说我没有,但大伯母一耳光下去,堂姐那张白嫩的小脸就五个巴掌印,大伯母问:“木木,你考了多少?”
木子低头说:“差不多。”
大伯母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她说:“你把试卷拿给我看。”
木子回到屋里,拿出那三张满分卷子,大伯母的脸色越来越黑,又是一巴掌。
木子吓得感觉跑到堂姐的旁边跪下,大伯母拿了跟电电线出来,木子拦着,拦不住,跟着堂姐一起身上挨了无数电线。
一条条血痕。
晚上,堂姐边哭边背对木子。
木子说:“对不起,真的不是我。”
堂姐起身,推了木子一把:“怪你!怪你!就是你!你害的四叔死了,家里也遭了火!你是个灾星!妈妈说的对,你就是灾星!”
木子发神地跌坐在地上。
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是。”
可看到堂姐那张哭脸,她的话哽在喉咙。
九岁那年,大伯父快过生日了,堂姐说,要给父亲准备礼物。
木子问:“怎么准备。”
堂姐气鼓鼓地说:“不告诉你!休想和我抢爸爸!”
于是堂姐给木子分配了任务,木子拖地,堂姐煮饭。
木子拖完地后,想去厨房看看,但被堂姐反锁在了卧室里,木子只好做作业,直到门开了,厨房烧起来,一片火海,堂姐哭着问:“木木,怎么办,妈妈会打死我的!”
木子带着堂姐跑下楼,报警。
人来人往,警报声,七七八八的jiāo谈声,还有堂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伯母和大伯回来了。
堂姐抓着木子的手,那双小手颤抖地拉着木子,大伯母问:“怎么回事?”
木子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堂姐才不会挨打,直到她抬起头看到堂姐指着她说:“木木说,爸爸生日要给爸爸惊喜,于是她在厨房煮饭,把厨房烧了。”
木子震惊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堂姐。
她震惊地看着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两张脸。
她感觉所有声音离她远去。
淹没头顶的是一片汪洋。
她坐在爷爷奶奶外面的客厅,听着家里的人为她吵成一片。
她受不住的跑了。
她跑回了她和爸爸一起住的地方,蹲在那里,那房子已经拆除了,除了一片碎石砖瓦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睡在碎石砖瓦里。
林与木
之后,她被叔叔领养了,叔叔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听说爸爸曾经为他挡过子弹,阿姨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还有个小弟弟,弟弟已经两岁了。咿呀学语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