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轩在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阿姨一大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雅萱，一边偷偷看她的脸色，生怕她会像以前那样伤心。
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微叹，明明昨天晚上看到两个人还如胶似漆，怎么说走就走了，萧先生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程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程雅萱脸色淡定的吃着早餐，完全不顾阿姨打量的眼神，只是愈发食之无味。
放下筷子，对着阿姨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
出了门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不用在房子里困着，不用再回忆起那些伤心的往事。
而在公司里面的萧云轩更是心烦意乱，一个早上居然只完成了平时一个小时的工作量，整个人都是不修边幅，和平常一丝不苟的萧总有着较大的偏差。
萧云轩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他不能再想起程雅萱，不能再想起她决绝冷淡的眼神。
他不明白他们两个人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明明前一段时间还在说着我爱你啊，怎么就一副执意离开的模样呢？
是因为陈煜还是霍雨绮？
也许都不是，是他们之间总是不够信任，雅萱不能相信他和霍雨绮，他也没有办法相信陈煜。
说到底还是他们都太要强，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愿意开口承认。
也许是昨天晚上一晚上没闭眼，也许是程雅萱眼里的冰冷，萧云轩突然觉得很累。
这种即使连续处理几天邮件都不曾有过的疲惫，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顾泽突然闯进来，看到萧云轩已经闭上眼睛，趴在了桌子上面。
他轻轻的把门关上，看到这样脆弱又潦倒的萧云轩，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今天早上他就注意到了，萧云轩的衣服依然是昨天的那一身，皱巴巴的，衬衣也从西裤里拿了出来，显得十分狼狈。
头发杂乱，下巴微青，眼下有着乌青，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合过眼睛，眉宇间是掩都掩盖不住的疲倦。
此时看到他这样高大的身躯趴在了桌子上，好像这一方小小的办公室就是他的天地，顾泽觉得鼻头微酸。
是的，他有点心疼这样的萧少。
就像是，无所不能的巨人突然累了，想要休息了，却发现自己没有容身之处，只是躲在一个角落里，闭上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从小跟到大的萧少啊，从小就极为聪慧，脑子比一般人要聪明许多，几乎没在别人面前袒露过这样柔软的一面。
萧氏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危机不少，这次陈氏的发难可能会让他们损失极大，但萧少不至于这样消沉。
只可能是，为了感情。
顾泽见过他对陆小曼痴迷的模样，但那个样子，竟不如他对程雅萱的十分之一。
他看着他们从争吵到生子，是已经默认了程雅萱是自己女主人的，也乐于看他们撒狗粮，面上总是嫌弃，心里却是祝福的。
而如今，萧少一看就是在为程雅萱心伤。
就像是为了验证顾泽的所想一样，睡梦中的萧云轩呢、喃出程雅萱的名字，接着就是“不要离开我……”
听着萧云轩接近于恳求的语气，顾泽有点怒了，把之前对萧云轩的心疼全都转化成了怒火。
他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拨通了程雅萱的电话，等到对面接起来之后，便说道：“程小姐，我是顾泽。”
语气里已经少了许多平时的恭敬。
程雅萱心下了然，应该是来问罪的，不过也好，大概可以让她的行动更加顺利。
忍住心里的苦楚，程雅萱应了一声。
“萧少在公司睡着了，程小姐要不要过来看看？”
“不必了。”
“萧少对你一片真心，程小姐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顾泽的声音逐渐冰冷，“一个人的耐性是很容易耗尽的，希望程小姐可以明白。”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萧少他刚刚在梦里都在……”
“顾泽！”
程雅萱突然打断他，她不想再听萧云轩如何情真意切，她怕自己再听就狠不下心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重新开口道：“萧氏最近怎么样了？”
顾泽被她刚刚吓得一愣，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便回答道：“一切正常。”
萧少以前交代过不许把公司的事情告诉程小姐，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一直照做，现在她这样问，莫不是……
果然，下一秒程雅萱就说：“不要骗我了顾泽。”
“萧氏现在很危急是不是？他每天工作到那么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浪费，我又怎么忍心呢？”
“程小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自己发现的。陈氏的不择手段，萧氏的岌岌可危，我都知道了……”
顾泽还不知道怎么说，程雅萱那边又开口了：“现在霍老先生可以救萧氏，对不对？”
“是。”
“那就好了。”程雅萱吸气，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我那天晚上看到了，他和霍雨绮很般配，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程小姐，萧少肯定不希望你离开的。”
“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萧氏破产吗？你难道想要看到云轩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陈氏来势汹汹，都拖了两个多月了，萧氏的股价还在跌……”程雅萱看着远处的虚空，忽然笑了，“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顾泽一下子觉得口干舌燥，准备的好的措词都忘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程小姐，相比于萧氏，萧少可能更加想要留住你……”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让他保住萧氏。”
顾泽忽然懂了。
这是一对彼此爱的深沉的男女，一个宁愿放弃江山也要美人，一个则不愿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想念曾媛媛那个傻女人了。
“何况，我还欠陈煜一些东西……”
幽幽地说完这么一句，程雅萱才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道：“我走了以后，你可以帮我照顾好他吗？不要再让他熬夜了，要记得按时吃饭，还有我们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们妈妈很爱他们……”
那边忽然泣不成声，匆匆忙忙要挂电话之际，听到自己说了句：“好。”
安静些许，一个“谢谢”传来，便是嘟嘟的挂断声音。
顾泽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影，又想起刚刚带着哭腔的声音。
心脏莫名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