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清的状态让林可人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状态的何正清,虽然内心委屈,眼角泛红,可是她还是快步走到了何正清身边,抱住了何正清的身体,抚摸着何正清的脑袋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正清,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好好聊一聊行不行?我不想再像这样,每一次见面都大吵一架,不见面的时候又老想着你,咱们好好聊一聊行不行?”
不知道是林可人的话语起作用了,还是喝下去的酒jīng起作用了,何正清无力地靠在林可人的怀里,满脸的痛苦,但还是逐渐冷静了下来,“可人,你知道吗,我爸爸是个缉毒刑警,他是我的骄傲,是我的英雄,小时候,哪怕他总是不在家,可是他每一次回家,都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因为我知道,他每一次出去,都是去抓坏人的,我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能像他一样。”
虽然不明白何正清为什么提起她的父亲,不过林可人还是很开心,因为何正清愿意跟自己分享她的故事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为自己敞开心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可人也愿意,为她敞开自己的心扉。
“你父亲真的好厉害,我就没你这么幸运了,我父亲是个一无是处的酒鬼,从小我对他的记忆只有恐惧,每一次他喝醉酒就会打我,要不是他把自己喝死了,我被奶奶接到身边抚养的话,恐怕根本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何正清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林可人,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身世,现在的何正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还是酒醉着,但是无所谓,她真的只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她实在太压抑了,快把自己bī疯了。
何正清坐直身子,苦笑着说道:“我父亲的确是个英雄,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因为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可即便如此,我依旧爱他,我的母亲也依旧爱他,他依然是我们的骄傲。直到我8岁那年,我的母亲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当时我哭得特别惨,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母亲能不能活下来,而那个时候,我最希望的,就是我的父亲能够回来,能够在我身边,可是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等来我的父亲。”
林可人看到这样的何正清特别的心疼,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孤苦无助的小女孩,一个人泪眼婆娑地蹲在病房的门口,等待自己的父亲出现。
“那,你的父亲后来怎么样了?”
何正清摇了摇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没了,没什么后来了,他死了,死在了缉毒的过程中。”
林可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说什么,现在都晚了,晚了近20年,何正清已经不是那个8岁的孩子了。
“我在医院,最后只等到了父亲的领导,因为我父亲已经回不来了,而我的母亲也变成了植物人。我没有爷爷奶奶,他们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我外公也走得早,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她年纪也大了,很难照顾好我。我父亲的战友,领导很照顾我们,不但帮我们向肇事者拿到了赔偿,我父亲的抚恤金,还为我们组织了捐款,当时可以说是一大笔钱,可是其中的大部分,都用来救我母亲了,甚至还不够,我外婆不得不拖着年迈的身体去打工,我从小到大读书都是靠政府补助,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外婆死了,过劳死,只留下了这个残破的家,还有昏迷不醒的母亲,以及银行卡里少的可怜的几个钱。”
林可人越听越心疼,她不敢想象,当时刚刚高中毕业的何正清是怎么熬过来的。
“高中毕业之后我考上了一个好大学,北京刑侦学院,我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警察,可是到最后,我却没有去上学。我父亲的领导,还有战友,一直说可以资助我,想让我完成学业,可是我拒绝了。是,我上学可以靠他们,甚至连生活都可以靠他们,我还可以说,只要我大学毕业,我完全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努力几年我就可以混个小官当当,日后只要我不作jian犯科,前程似锦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可是我母亲怎么办?她的医药费怎么办?哪怕我毕业工作了,她的医药费也不是我可以承担的,更何况我上学的时候,我去哪弄医药费给她?医院的员工不止一次地劝我放弃,实际上我也明白,我母亲已经死了,她现在就是靠机器在维持呼吸罢了,她不可能醒过来了。可是我不甘心,只要她心脏还跳动着,我就还有妈,如果她心跳停止了,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何正清的眼泪,让林可人意识到,何正清的心里有太多的苦,太多的痛,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