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忻歪着脑袋,认真看着沈再青写的一笔一划。
“记住了吗?以后要是看到了这个字,离它远远的。”
“我记住了,教授。”
龙忻反复看了这个“酒”字许多遍,还在心里默默地描绘它的形状,她现在就是倒着、歪着、拆着,也能把它认出来。
“很好,坐回去吧。待会儿吃好了饭,把这个字写一千遍。”沈再青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龙忻瞪大了眼睛。
写一千遍?
......会不会太多了?
“可是教授,我看几遍,就能牢牢地记住了,并不太需要写一千遍......”龙忻小小声地和沈再青抗议。
她写字很慢。
因为没有系统地学过人类的书写方式,没有养成良好的书写习惯,所以她写字更像在画画,把眼睛看到的线条画出来。
她可以把别人的笔迹学得很像,但每一笔每一划都要花她不少功夫。
这一千字,够她折腾一个晚上的了。
沈再青的笑透着朦胧飘忽的不怀好意,立场坚定不移:“不行,只看不练怎么行,那样记不牢,一定要写。”
龙忻是哪里能看得透她眼角的那抹笑,嘴角垮了垮,心想教授一定是生气了。
这种时候,她更不能不听她的话。
于是她点了点头,并承诺一吃完饭就上楼写。
沈再青将桌面上的水渍擦了擦,然后站起身来,指指灶台的方向道,笑容更深了:“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端饭来。”
“好。”
沈再青离开了位置,往灶台的方向走去。
龙忻心想:教授虽然生气了,但对她还是很好的。
她已经错过了饭点,但教授还是很贴心地给自己留饭菜了。
龙忻又变得期待,搭在膝上的手指都在轻轻敲着节奏,眼睛朝着灶台的方向不断张望。
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以横扫所有的不开心。
沈再青在龙忻期待的目光下走了回来,她脸上笑意不减,手里端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粥过来,上面搭了一把小勺子。
她把已经在灶台里焖得粘稠了的粥摆在龙忻面前,然后道:“喏,吃吧。”
“这是刘大伯家自己种的大米,吃起来很香的,快尝尝。”
龙忻低下头,眼睛里的亮光都少了大半,她握住勺子的末端,将粥搅了搅,本想若无其事地吃下去,但握着勺子搅了两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好饿,想吃肉。
“教授,没有其他东西了吗?”龙忻鼓起勇气问。
“因为龙忻起得太晚,所以只剩这些了,将就一下吧。”
“觉得腻了就吃两颗桑葚,很开胃的。”
沈再青将自己挑出来的还没完全成熟的桑葚拨到龙忻面前,把那些足够成熟且香甜的放在自己面前。
教授绝对还在生气,龙忻得出结论。
龙忻舀了一口粥,苦兮兮地送进嘴里,又瞥了一眼看过去就很酸的桑葚,嘴都有些瘪了,用湿漉漉的眸子看着沈再青。
沈再青刀枪不入,只是催促:“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好。”龙忻往自己嘴里送着粥,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就伸手抓起一颗泛青的桑葚,放在嘴里嚼几下。
那桑葚比她想象的还要酸,酸得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握着勺子的手都抖了一抖。
她被这桑葚蹂.躏的时候,隐约还听到对面的人传来的压抑的笑声。
她睁开眼,将桑葚吞下,然后不发一语的,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粥,
她一边吃一边用更加可怜的眼神看着沈再青。
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听话又委屈兮兮的大狗狗。
这样就有点犯规了。
沈再青招架不住她这样的眼神,一直都是,被这样的目光望着,真的很难不松动。
沈再青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气恼正在慢慢融化,但想到下午她的蛮横无理,还是气不过,就说:“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闭上眼睛吃。”
龙忻当真闭上了眼睛,沈再青的声音一传来,她就闭上了眼睛。
她将嘴靠近饭碗,一勺一勺慢慢往嘴里送着稀饭。
又吃得腻了,伸手像盲人一样去摸桌上的桑葚,她已经记住了桑葚在哪个方向,就是这手移动的速度和蜗牛爬行的速度有得一拼,连在桌上挪动的手指头都写着不情与不愿。
沈再青怕了她了,不禁失笑。
伸手把抓到桑葚正缓慢退去的手抓了回来,把她手指头上捏着的那颗桑葚夺了下来,嘴里说:“等着,我去给你拿肉吃。”
“还有,可以睁眼了,闭那么紧,吃相那么痛苦,被别人看见要说我nüè.待小龙了。”
龙忻含着一腮帮子的粥睁眼,感觉世界都明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