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龙崖山也有不好的地方。
——信号不好。
不论是她想联系龙忻,还是龙忻想联系她,都会遇到阻碍。
她出门前特意qiáng调过,如果断了联系,后果相当严重。
所以沈再青相信,权衡过后,龙忻不会选择这里。
剩下就是一些几率小到看不见的酒店和民宿。
也是顺着这个思路,沈再青想到了天黛山刘大伯的农家乐。
那里山清水秀,又有保护层,离三号楼也不算太远,想回来,开着车,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沈再青觉得这里是龙忻的首选。
所以打电话给刘茂试探了一下。
刘茂是个热情开朗,真心实意关心小龙崽的人。
如果不是提前跟龙忻联系过了,龙忻特意jiāo代他隐瞒,他接到自己电话时,第一反应应该是询问龙忻的境况,问东问西,然后热情地帮忙找寻,而不是推说自己没有龙忻的消息。
所以一下子就露馅了。
沈再青不愿为难他。
近期也确实没有要过去找龙忻的意图。
睡了一觉起来,沈再青的脑袋清醒多了。
她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和九年前的不能混为一谈。
龙忻成长了,像她说的,龙忻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龙了,心智、性格、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还有就是,她和龙忻的关系也变了。
她握有最重的筹码,龙忻舍得一切,都不可能舍下她。
最坏的结果根本不会发生。
龙忻同意休假,已经是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她应该给她时间和空间,让她自己考虑清楚,认清自己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就通过两部手机来jiāo流。
沈再青忙是真的,时间长的实验,单单等反应都要等好几个小时,更别说写报告和整理实验数据了。
有空给龙忻打电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后了。
有的时候还更晚。
实验记录和实验数据整理起来,就是两个小时起步,这样通话时间就要挪到两三个小时以后。
龙忻一点都不介意。
因为她一天都在等这一通电话。
好像赖以生存的空气,如果今晚没有听到教授的声音,那她一晚上就要在难以调解的沉闷中度过。
沈再青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龙忻只挑了几件重要的讲,特别是沈再青jiāo代过的事,比如三餐吃了什么,帮刘茂做了哪些农活。
其他的时间是怎么过的,龙忻自己也不清楚。
她好像过得浑浑噩噩的。
从家里搬出来,她并没有变得更轻松。
时间多过一秒,她就更想教授一分,一直往上叠加。
也没有脑袋去想离职的事。
这件事也不需要费脑筋去想。
因为一开始她就做好了决定,并且无比坚定地践行它,根本没动摇过。
这个职非离不可,在天平另一端的不是她,是教授啊。
龙忻告诉自己,教授想看真心实意的东西,才划定了这一个月的期限。
只要她熬过去了,在期限到来的时候,告诉教授自己最终的决定,并让她相信自己的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得来的,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熬”这个字很讲究。
什么事带上了“熬”的气息,对方觉得你心虚,那它就代表着心虚。对方觉得你在挣扎,那它就代表着挣扎。
龙忻觉得,要想让教授相信自己,就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在“熬”。
她在休假,她应该轻松惬意地度过这一个月。
而不是半路就因思念成疾,放弃了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屁颠屁颠跑回教授的身边。
所以,无形之中,这又变成了一场关于坚持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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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洗完澡的沈再青躺在chuáng上,眼睛阖着,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
龙忻絮絮叨叨说着今日农家乐里的活动,她出了好大一份力。
这几天刘大伯的农家乐很是热闹,来了好几组家庭。
她今天帮刘大伯组织了一场山野运动会,和其他的小龙崽玩得不亦乐乎。
家里的冷清和龙忻的忘乎所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再青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冷,还要惦记她家小龙有没有吃饱穿暖,每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就睡不着。
反过来呢,她家小龙在外头玩得乐不思蜀,好像从来没有惦记过她,不会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不会主动问起家里的事。
每次电话的末尾,沈再青都会问:“小龙宝贝,今天有没有想我?”
龙忻一开始说:“还好啊。”
从昨天起,这个回答就变成了“没有”。
她说她现在每天都过得轻松惬意且充实,心情疗愈了,晚上不会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