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儿接过茶水,并未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着这两孩子或许也是在柳父身旁的耳濡目染才变成这般势利小人心性。
待同柳家人一同吃过饭,柳媚儿便早早离席不愿多待。
午后柳扬和柳明受母亲示意,一同送小叔子离府,外面冰天雪地冷的紧。
车辆远远驶出巷道,只留下狭长的车轱辘印迹在积雪之中。
“小叔子真是装的清高,明明他也是靠长公主才从一个地方小知府提拔成工部侍郎,我看他分明是瞧不起我们是庶出儿孙,才不愿意提点我们。”柳扬愤愤的念叨。
柳明并没有反驳,眼眸里却满是嫉妒道:“方才听爷爷与父亲谈话,本来都给我们打点好科举的路,结果因为长公主严查武家谋反以及相关党羽,那收了钱财几位官员都入了狱,真是不走运啊。”
“那也太倒霉了吧。”柳扬满是恨意的踩着地面的积雪。
“不过我前几日通过三五好友结识一位朝中的大官,想来或许还能有些门道。”柳明满是神秘的说道。
柳扬满是好奇的问:“兄长,你指的大官是哪位啊?”
“暂时保密。”柳明的性子更想其父柳安心思缜密。
大年初四里都城各家各户仍旧还在互相走访,可武家党羽们却心惊胆颤的闭门不出。
那日午后柳媚儿原本正陪着常氏和黛姐姐一块打马吊,仆人们急忙的来汇报,面色更是急的不行。
“不好了,老夫人公子。”那老奴气喘不平的看着那其间的长公主犹豫道,“方才柳府被官兵包围严查,听说柳大少爷和两个长孙被抓,老爷当场气昏过去了。”
常氏由着常玉搀扶起身出声:“媚儿,随为娘去柳府看看。”
柳媚儿起身应:“是。”
两人乘坐马车出府,柳媚儿还在想不知道黛姐姐是否知道详情呢。
傍晚时分的柳府哭喊跪倒一片,柳媚儿望着病榻的柳父,猜想这几夜估摸是要留在柳府了。
夜间姜苌黛看了看窗外的寒风大雪,将棋盘的黑棋放入棋盒。
对于武家党羽一事,姜苌黛曾认真巡视过名单,柳家并没有人在其中。
今日突然的抓捕,应当不是谋反罪名。
柳父是最会擅长投机取巧的商人,想来贿赂些银钱置办些农田宅邸还有可能。
可是参与谋反,姜苌黛不认为柳父有这般大的野心。
而且今日抓得是柳父长子柳安,还有他的两个儿子柳明柳扬。
柳安并未有官职,长年在外从商,想来应当是关于缴纳赋税等相关问题行贿官员了吧。
这般想着姜苌黛便只以为是一件小事,所以并不打算出手帮柳家人。
毕竟柳家人待柳媚儿母女一向都是极尽刻薄,姜苌黛当初也是见识过柳媚儿在府邸里的艰难。
现下让柳父和柳家吃些苦头,反倒是好事。
当日夜间风雪极大,柳父却惴惴不安昏了头似的念叨:“我的儿孙啊……”
天蒙蒙亮时,柳父睁着眼死在病榻,好似满是不甘心。
这夜里柳媚儿一宿没有合眼,常氏亦在忙里忙外的打点府邸。
大年初几里,各家还是齐聚一堂走访亲友,而柳府门前悬挂丧条灯笼无比冷清。
灵堂之上妾室们哭成一团,柳媚儿疲惫的安排仆人们照顾以及打点她们应当分配的家产。
按照姜国律法嫡长子拥有家产分配绝对权,可柳父留下的一大家子总是要好生安置。
其间尤其是兄长柳安,这些年柳府家业一直都是由他打理,柳媚儿便将不少宅邸划至他那房。
七日发丧之时,大雪虽然停歇可是寒风仍旧冷的紧,柳媚儿担心常氏身子不好,所以出丧那日自己独行。
漫长的雪道走的人多就有些湿滑,柳媚儿身披丧服看着柳父下葬,眼眸微微泛着红,心间却没有多少情绪。
曾几何时柳媚儿是怨过柳父的无情,当年战火纷飞之时独自抛下自己与常氏逃离,再后来元家的栽赃,柳父狠毒的抽打自己。
那般冷漠残酷的人,柳媚儿从心里不想认他为父,甚至有些恨意。
可现在柳媚儿却发现自己对柳父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感触,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随后柳媚儿按照常氏的嘱托派人将柳父妾室们安排妥当。
可长兄柳安的妻子周氏却一直哭泣不止念道:“我家夫君和明儿扬儿还在牢里不知生死,求您看着是自家兄弟份上帮帮他们吧。”
柳媚儿并没有答应,只是出声:“我去看看兄长再说吧。”
那日清早柳媚儿去了大牢,待见到一身囚服的兄长时险些未曾认出来他。
柳安现如今已是快五十的人,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眉眼间满是沧桑道:“父亲可曾安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