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通关文书放至在桌上,柳媚儿打开食盒随道:“你愿意的话,可以吃饱喝足再离开的。”
漠阳不屑的望着施舍的柳驸马道:“你会这么好心?”
柳媚儿偏头看了看窗外即将露出朝霞的天际应:“我只是想减少些伤亡罢了。”
“说的倒好听,假若长公主是亡国公主,你还能如此平稳?”漠阳挑眉咬牙切齿道。
对于四周的护卫的潜伏,漠阳其实是有感觉的,只不过现下的漠阳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自然心中也有了决一生死的念头。
柳媚儿看见漠阳公主眼眸里的不甘和热泪,只得语重心长道:“我听闻漠阳公主此番逃离路上见过好些漠人旧族,难道漠阳公主没有想过他们为何不愿意追随你吗?”
“自然是他们贪生怕死!”漠阳每每想起都气的心口疼,自己父兄为漠国殚jīng竭虑,可却遭到从内到外的背叛,简直是奇耻大rǔ。
“难道漠人想要安定的活着,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柳媚儿见漠阳公主执迷不悔,不由得为她感到着急,“漠国之所以灭亡,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漠国王室抛弃漠国族人,漠国对外连年征战不止,谁会想要每天在战火里逃亡呢?”
漠阳气的拔出弯刀说:“你又不是漠国族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漠国王室?”
柳媚儿心中虽害怕可却没有露出胆怯应:“漠国王室每年qiáng征极高的农田赋税,又连年qiáng行征兵,而在漠国与凤国数年战争其间,漠国王室仍旧是宴会不断甚至重金造高楼,可地方族落百姓却因重赋税而苦不堪言,短短三年之内各族落发生数百起动乱却被qiáng行镇压活埋叛民,这些难道不是事实?”
这连串的质问,让漠阳一时哑口无言,眼泪却已经浸湿衣衫。
当初漠阳也曾劝过漠国王族不要过于奢靡荒废,可父皇已经被三皇子之母蛊惑,而三皇子漠泰更是生起夺位的心思,这才误了国家大事。
漠阳不是对这一切没有感知,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你们姜国要是不背刺,我们漠国不可能败的如此彻底。”漠阳眼眸通红的低声道。
柳媚儿看她泪如雨下,心间也不好受,只不过现下若是不能劝服漠阳公主,恐怕将来还是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或许姜国不出兵能够延缓漠国灭亡的时间,可是你想想三皇子漠泰他能让你皇兄登上帝位吗?”柳媚儿从前科举读的都是诗书亦或是华丽文章,可后来跟着黛姐姐一道读书,便看的多是史书典故。
多少王朝兴衰事,也不过是几页篇章的记录罢了。
柳媚儿见漠阳不出声,便继续说:“漠泰一定会以此与你们兄妹作难,或许你们兄妹可以打败漠泰,可曾过想过漠泰也许会与凤国卖国求荣呢?”
漠阳抿紧苍白的唇,泪眼已经gān透道:“那我们也不一定输!”
“确实,漠阳公主或许是不会输,可饱受战争摧残的漠人族民将会比现在更加痛苦不堪。”柳媚儿从某种程度上是佩服漠阳公主的坚韧,现如今的困苦境况,漠国只剩她一个人,她却仍旧艰苦奋斗,“你但凡替他们想想,也该明白战争对你们漠人有多大的伤害,如果你只是为你们漠国王室的衰亡而不惜将族人置于险境之中,那你的族人们也一定会抛弃你们漠国王室的。”
“你想说我们漠国灭亡是注定的吗?”漠阳不甘心当初qiáng盛五国的漠国会死在内乱之中。
“我只是想说只要漠人活着,那漠国永远都在,现在不在的只是你们漠国王室的国而已。”柳媚儿记得曾经听黛姐姐说过些许很有禅理的话。
万物生长有时有度,生亦有时,死亦有时,花草树木如此,王朝消亡大抵也是相像的。
漠阳怔怔的看着毫不畏惧自己的柳驸马,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自己为的是王室的国,还是为族人们的国。
其实漠阳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柳媚儿见漠阳公主眼眸似是失去生机般的暗淡,心间亦有些不安。
“不要!”柳媚儿眼睁睁的看着漠阳举起刀挥向她的颈旁时,心间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竟然直直探手去握住刀刃。
鲜血顺着掌心滴落时,漠阳满眼都是震惊的看着一向最为自己看不起的羸弱书生,竟然敢探手夺白刃。
“你为什么要拦我?”漠阳看着柳驸马面色苍白的皱起眉头低低骂了句,“笨蛋。”
柳媚儿疼得小脸惨白,可还不能哭,只能忍着眼泪应:“你也是漠人中的一名,你该好好活着才是,为什么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漠阳红着眼道:“我父兄都死了,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