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宜城特设停工一夜,数以万计的百姓在大雪纷飞的夜间聚集在一处吃炉锅闲谈。
柳媚儿拎着灯盏检查百姓们的过冬物资,而后深夜里穿过新都地基一遍遍的巡视是否有差错。
随行的仆人小峰冻的哆嗦道:“公子,这么晚明日再来瞧不成吗?”
“反正今夜也无事,这么冷的天走动走动还好受些。”柳媚儿为了能够准确知晓工程进度,早已熟知工程图纸。
深夜里柳媚儿回屋,脸颊已经冻的发红,因着节省物资所以官员们的用具都是有严苛要求,待好生用热水浸泡一番,身子才暖和几分。
屋外大雪茫茫不减,寒风呼啸而过chuī得窗户嗡嗡作响,柳媚儿昏沉沉的睡去时,还在想不知那封信会不会被风雪耽误了时间。
毕竟寻常时候黛姐姐都会回信的。
可直至上元节过去,柳媚儿也没有收到回信。
当然柳媚儿也不知道都城里发生轰轰烈烈的贪污大案。
朝堂官员们因此而战战兢兢,太子姜惠却有些左右为难。
此时若是徇私,那一定会助长邪凤。
可要是处理他们,太子姜惠也明白自己身旁可就没什么能用的人了。
姜苌黛看出来太子姜惠的犹豫,只不过并未直接出声。
毕竟若是直接出声参与,那只会加剧自己与太子姜惠党羽的冲突。
新chūn寒雪微停,一日早朝结束,太子姜惠犹豫的出声:“姑姑,认为他们当如何处置?”
“贪污之罪自然是按姜国律法行事,朝纲败坏姜国律法亦会为人践踏,千里之堤溃于蚁xué自是如此,不过他们其间多是太子旧时陪读亦或是先生,若是重罚难免不尽人情,太子不妨酌情处理吧。”
姜苌黛知道太子顾虑着自己,所以不能表现的过于qiáng势。
太子姜惠见姑姑如此为自己思量,心间便已经做出抉择。
这些大臣都是自己一手提拔来提防姑姑,可现下却成姜国蛀虫,此次若是不惩治,将来后患无穷。
“姑姑说的是。”
此次贪污官员并未有一人被处死,只不过都被罢免官职,而贪污的银两则被悉数追回。
从监狱里出来的士族们无一不是松了口气,虽然诏令是太子所下,可众人都知道军政大权在长公主手中。
若非长公主手下留情,恐怕都是要人头落地。
当初对长公主那般针锋相对,若是掌权的武家亦或是从前的元家,恐怕士族们都要人头落地。
长公主如此宽容大度,以至于原本同这些士族官员们来往亲密的士族子弟都觉得不耻。
自然这些士族官员们也没有脸面再待在都城,宋远山只得在酒楼为他们践行。
“今日一别,诸位还请保重。”
“周大人何必如此丧气,今日栽了跟头,他日还不可知啊。”宋远山没想到这群士族竟然因此而心生退意,还想多加劝阻几句。
“唉,太子曾亲自授命与我,可我们却因党争利益而忘却为官之职,此番落败是心服口服。”
“是啊,宋太傅切勿多言。”
各自告别离去时,宋远山不甘心的摔下手中杯盏。
热闹的酒楼里店小二来来往往的吆喝不停,容悦视线望着乘轿离去的宋远山,抬手示意暗卫去跟着。
而对面的岳伍现如今已是四十多年岁,纵使曾是纵横驰骋的大将军,可现下却只是一位老父亲,因着饮酒而有些碎碎念叨:“容将军,你说我那闺女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容悦一口酒水险些喷了出来,láng狈的缓过声来问:“岳将军莫不是醉糊涂了?”
岳月那小妮子听说是随从柳驸马去宜城,今年除夕都没回来。
“我家这闺女相亲宴都去了上百回,可竟然没一个看上眼,现在更是连除夕都不回来了。”
岳伍越说越叹息,全然不见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风范,“她去年出发前还跟我吵了一架,竟然说什么有喜欢的人,而且非这个人不嫁!”
容悦眼眸微闪倒着酒问:“那她说出那人是谁了么?”
这小妮子要是敢胡说八道,自己的名声可就算是毁了。
“唉!”
岳伍一饮而尽杯中酒叹了声,“我问她那人是谁,她却一声不吭,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那也许是她糊弄岳将军随口一说的吧。”容悦松了口气。
岳伍却摇头应:“你还能不知道我那闺女的性子,就算是刀山她也敢上去试试,可她竟然不敢提那人的姓名,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或许她过一阵子就不喜欢了吧。”
“不可能,我这闺女跟我特像,当初她娘走的早,别看她性子大大咧咧,可实际上每年她娘祭祀都会偷偷去看她娘。”岳伍身为堂堂大将军竟然也不禁湿了眼眶,“我就怕这闺女眼瞎看上花花公子又或者是个娶了妻的làngdàng子弟,那到时还不得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