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漠国皇帝是骑虎难下,若是打吧,两国世代结盟说出来不好听,再者还有姜国军队在虎视眈眈,难保不会偷袭。
若是不打吧,不仅漠国百姓的怨言不止,那边境集结数万军队现下退的话太窝囊,可军队一直不退,又不能喝西北风,每日里所需的粮草都是大事。
漠国皇帝便打算暂时冷着姜国使者并未接见他们,这也算是给庆国太子一个思考的时间。
飞鸽从漠国回到姜国都城公主府时已是八月,秋风渐凉时姜苌黛看着信纸,而后将其扔进香炉焚毁。
漠国皇帝很聪明的不上当,可惜庆国太子却是个莽撞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八月初庆国太子匆忙的集结十万军队,朝堂里却荒唐的分为两派,派别不是求战与求和。
那些求和的庆国老臣都被软禁或击杀,反而是求战派正在纠结先打姜国还是先打漠国。
庆国太子狂妄的叫嚣:“既然都已经把军队放在家门口,那就一块收拾!”
就这般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之时,漠国皇帝坐不住了。
这庆国太子真是嫌命长啊!
姜苌黛派人将即将大战信息散布至漠国时,很快留在漠国的姜国使者就被漠国皇帝亲自召见。
宋远山正好是担任出使漠国的使者官员,便将结盟的条约快马加鞭送回姜国。
秋风瑟瑟的季节里却弥漫着肃杀的气息,结盟一事在姜国朝堂商议时,姜苌黛欣然同意签订合盟条约。
皇帝姜丰却有些不服,早朝过后处理政务奏折时出声:“皇姐,难道忘记漠国皇帝对姜国多年侵扰了吗?”
姜苌黛望着手里的奏折甚至都没有多看皇帝一眼应:“自然没忘,不仅是漠国,周边国家都侵占姜国领地城池,只不过现下是除去庆国的大好机会,陛下难道要放弃灭掉庆国的机会吗?”
“那也不应当跟漠国结盟才是,他们漠人不讲信用将来也会背弃盟约的。”
“下棋还要一步步谋划,陛下难不成想要庆国太子那般莽撞的以一敌二不成?”
姜苌黛将视线看向皇帝姜丰,平静的面容让人猜不透心思。
皇帝姜丰却被看的有些害怕,连忙摇头应:“朕……不是这般意思。”
庆国太子弑父的事传遍姜国,姜丰自然也是知晓,所以反倒更害怕皇姐。
现下姜国朝堂已经被皇姐掌控,姜丰哪里敢有别的心思。
“那陛下就要好好的想为什么本宫会要跟漠国结盟而不是置气般的质问。”
“是。”
待傍晚姜苌黛从王宫乘坐马车出来,都城街道已经亮起灯盏。
马车内里的灯盏因着即将燃尽而越发昏暗,帘布随之晃动时透露外间些许光亮。
若隐若现的光亮照的姜苌黛眼眸深不可测,车轮转动的声响有些许笨重,街道热闹的喧哗忽远忽近显得有些噪杂。
对于皇帝的性子,姜苌黛多少是有些许了解的。
他今日的回避无外乎是证明心里或许对自己仍旧有些深层次的畏惧与芥蒂。
王室子弟互相厮杀谋朝篡位的比庆国太子弑父要多的多。
只不过姜苌黛知道皇帝的性子远没有庆国太子血性,他不会声张却会在心里悄然生出旁的心思。
将来有一日若是自己倒了,皇帝恐怕也守不住姜国的。
曾经姜苌黛从来不会提前考虑自己的安危以及身后事,可现下却不同了。
姜苌黛总是要提前为柳媚儿考虑她的将来。
上一世她的死,姜苌黛一直深感愧疚。
所以难免这一世总是想多替她思量几分,至少在自己未曾合眼前替她谋划好退路。
没有人能够一直处于权势的巅峰,就算是姜苌黛也意识到如果皇帝真要反对自己。
这些大臣或许不会公开支持,但是辅政的姜苌黛也会被蒙上污点,紧接而来恐怕是更残酷的政变。
女子不得摄政,不仅将后宫佳丽禁锢其中,同样也使得各朝的公主连婚嫁都无能为力。
姜苌黛现下虽然克服这般处境,可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姜国。
明明上一世的自己还不会如此瞻前顾后的,姜苌黛指腹触及身侧的佩囊时,不由得低低叹了声。
心有挂念,有时也会成为软肋。
“长公主,公主府到了。”外间宫人们细声说道。
从马车倾身而出时,帘布展开时外间的光亮露了进来。
那一身深蓝衣袍的清瘦身形落入眼帘时,姜苌黛还有些恍惚。
柳媚儿不好意思的走近过来笨拙解释:“这是刚做好的月饼,我想着带来给黛姐姐尝尝,所以才来都城了。”
她这么一提,姜苌黛才意识到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
这段时日太忙了,姜苌黛都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