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书说跪就跪，真的没有起来，身板挺的笔直，甚至不曾吃过东西。
好在陈书是在屋里面跪着，若是在外面，估计就要变成落汤鸡。
毕竟外面刚刚下了一场大雨。
陈书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性子却极为十分执拗。
苍云菁心想，那就耗着吧，看谁能耗过谁。
她的时间多的是。
至于青玉河，还是每日舞剑，每日都会有人过来围观，他更图的新鲜，舞剑开始花样百出，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因此，凡是前来围观的少男少女更加羡慕，看到青玉河，两眼似乎可以放出光来。
到了第三日，陈书笔直的身姿开始摇摇欲坠，眼皮打架，肚子咕咕叫，又困又冷，但他的双目迸发坚定的光彩，意志一直在支撑着他，还没有放弃。
青玉河看的有趣，蹲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问他，“你真打算就这样跪着？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主人说过不会收你为徒，就一定不会改变主意，再说了，你年纪轻轻，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拜到更好的师傅，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一根筋？”
陈书的眸中终于出现一丝波动，落在青玉河手中的瓜子，不断咽口水，他很饿，但是他不能起来，听到青玉河的话，他张开干裂的嘴唇，“我要拜仙人为师。”
他不想成为文者，他想成为武者，他想左右自己的命运，想自己做主。
在他眼里，仙人是最厉害的，如果不能拜仙人为师，他就算跪到死，他也不会起来。
阿娘说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不可轻易收回。
他一直谨记着这句话。
听到陈书的话，青玉河嗤之以鼻，“目光短浅，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止我家主人，还有很多厉害的人，而且我家主人也并非仙人。”
陈书低下头，“我只想拜师……”
青玉河：“哎呦你怎么死脑筋呢，不如这样，你先起来，我家主人是不能收你为徒，不过倒是可以为你指条明路，这样一来，你不仅可以拜师，还可以坐很多事，你看我说的可对？”
陈书摇头，“我不要拜别人，我就要拜仙人。”
青玉河：“好！我在这里好说歹说，既然你不听，那你跪吧，等你把这条腿跪废了，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废人，到那时，便与武者再也无缘。”
陈书：“……”
青玉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既然主人不愿意收这毛头小子为徒，那他也不必掺和。
他走到内室，发现主人还未醒来。
如今已经正午，主人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体质还是一如既往的虚弱，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青玉河摇摇头，离开房屋。
还是找一些增强体质的东西吧。
房间又重新恢复安静。
苍云菁在做梦。
梦中，光怪陆离的画面匆匆闪过，转眼间，她梦到以前发生的事，甚至梦到好几世的事情。
天之骄子孤独终老……
公主失望心死……
嫡女求而不得……
不管哪种，都是她，也只有她一个人。
恍然间，身边的朋友纷纷离她而去，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丝毫，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梦境越往后，每一世就越凄惨，甚至她能感受到被刀刃切割的痛楚一点点渗入骨髓，痛到灵魂，甚至周围也冷到极致。
主人。
主人？
主人……
她好像听到青玉河的声音，忽然血色蔓延她的双目，她禁不住恐惧，忍不住呐喊，甚至想要扑上去！
“不！”
“主人！是我啊！你醒醒！”
苍云菁睁开双眼，猛然从床上坐起来，顿时满头大汗，她转头一看，原来青玉河真的在她身边。
“主人，你有没有事？又做噩梦了？”
“嗯……”
苍云菁擦去额头的汗珠，吐出一口气，把手放在心口处。
刚才的梦，是那么真实。
青玉河长叹，“主人，起来喝药吧，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自从主人离开仙宫以后，总是做噩梦，也不知是不是仙宫一事的原因。
不过他没有亲自问。
苍云菁喝过药，不打算躺下休息，而是想出门走走。
因为体质极弱，她几乎都是在屋中躺着，静静疗养。
“要出门吗？”
青玉河放下手中东西，顺便把衣服拿到床边。
苍云菁点点头，把衣服披上，想到自己披头散发，自己又不会弄，就想随便扎个马尾。
而这时青玉河忽然说：“我给主人束发吧。”
苍云菁诧异一下。
青玉河咳嗽一声，说：“主人大概忘了，以前我还帮过主人束发的，后来主人便不需要我了……”
苍云菁心想，那应该是许多世的其中之一吧，信息太多，她有些记不清了。
青玉河帮她简单束发，顺便把面具拿过来。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苍云菁问：“外面雨停了？”
青玉河点头，“早就停了，天气明朗，主人正好出出走走，总在屋子里，恐怕要憋坏了吧。”
苍云菁笑笑，“还好。”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一点不觉得无聊。
反倒是青玉河一路陪着她，任劳任怨的，他才最辛苦。
路过门口，她看到陈书还跪在那里。
陈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神色惊喜，“仙人！”
苍云菁抿紧嘴唇，“一直跪在这里？”
陈书点头。
“起来吧，陪我出去走走。”
“额……啊？”
陈书没有反应过来，仙人刚才说什么？
苍云菁又重复一遍，“我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快点，别啰嗦。”
陈书呆呆的点头，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已经双腿麻木，难怪他一开始很疼，后来就没了知觉……
他会不会变成废人？
想到这里，陈书脸色开始变白。
许久，苍云菁轻叹，“算了，你别跟着了，待在这里吧。”
跪这么久，能走路那才奇怪。
陈书感激的看着苍云菁，仙人果然仁慈，还让他休息呢！
青玉河可懒得看陈书呆木头的样子，扶着苍云菁出了屋。
“明天准备一些东西给他洗髓伐骨，免得日后没有时间。”
青玉河知道主人在说谁，心中暗搓搓的想着，那个毛头小子运气不错，居然能让主人松口，早知道主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他让我想起我的过去。”
苍云菁幽幽道，“一个不信命的人。”
她就是不信命，所以才想要跳脱世俗，可惜她没有做到。
到头来，她还是要死。
这是必然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