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们很少麻烦太宰治的直接原因,即使五条悟提前向他们说明,如果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向太宰治求助绝对是最佳选择,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笑眯眯的,还有点不怀好意,活像一只偷吃了青花鱼的大尾巴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有趣的景象,可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一位文学家可以为他们解决什么麻烦。
要知道太宰先生连咒灵都看不见。
不是说他们歧视看不见咒灵的人,只是同为看不见的人,禅院真希能拎着长棍独自打爆他们三个人的狗头,可是太宰治——这个人大概就应该倦怠地吸着烟,偶尔在纸页上写上几笔,像这种冷死人的天气坐在外面看雪就很符合太宰治的气质,估计是文学家能从雪里面看出些什么。
“我习惯了。”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我小时候生活在青森,那地方冬天很长,整个冬天都有很大的雪。”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积雪大概有这么高。”
虎杖悠仁第一次听说太宰治说起自己的过去,下意识点了点头,却忽然意识到他们对太宰治这个人真的是一无所知——彻头彻尾的一无所知。
入学半年,他们和自己的前辈和老师都混得很熟了,就连五条悟涉及御三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保密信息也从夏油杰那里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仔细一想,似乎太宰先生总会不动声色地把话题从他身上挪开,不仅如此,他的观察力似乎敏锐得惊人,高专的一些地方是安装了摄像头的,他有一次去翻找记录的时候,发现几乎是所有人都被拍到过,之所以说是几乎,就是因为记录里从未出现过太宰治的身影。
“在聊什么?”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被冷不丁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太宰治仍然只是气定神闲地用叉子插起一块和果子:“在说太宰先生以前住在青森。”
“诶?”五条悟半途凑过去吃掉了叉子上的点心:“你是在青森长大的?”
虎杖悠仁愣了愣:“五条老师你不知道?”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仰躺在太宰治的腿面上:“不知道啊。”
虎杖悠仁:“……”
说实话他不是很懂这两个人。
他一直没搞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虽然经常被狗粮塞到撑,但五条悟这个人就不适合谈恋爱,这已经所有人公认的真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刚才五条悟的表现可以类比成结婚多年以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老婆的老家在哪,还是老婆碰见老乡听见他们聊天才知道。
虽然例子举得不太恰当,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而太宰治是个文豪。
还是这个国家国民刻板印象的那种文豪。
虎杖悠仁眼皮跳个不停,觉得自己已经预见了大型分手现场,一瞬间如果这两个人分手以后他和夏油老师去安慰五条老师,然后把伏黑送给太宰先生找乐子,随即便见到太宰治便意味不明地垂下眼睛,揪了一把五条悟的脸。
“虎杖!”好在屋里的人即使解救了他。
在虎杖悠仁近乎逃跑式的跑进屋子里面以后,五条悟闷闷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笑到最后他翻了个身,一脑袋白毛蹭得乱糟糟的:“我说,还是去看一下牙医吧。”
“继续拖着也不是事,对了,你看推特上这张图,智齿能让脸肿成这样。”他把手机屏幕举到太宰治眼前,换上很稀罕的口吻,两颗仙女款的璀璨蓝眼珠布灵布灵的闪着光:“欸欸,能肿成这样诶。”
太宰治冷漠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五条悟忍着笑意,若无其事地说:“不就是拔颗牙吗?万一还有其他蛀牙呢?”
没错,之前让虎杖悠仁那些心地善良的小孩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打扰的太宰治,其实只是牙疼,而那个看着很是深沉很是寂寞的背影,也是因为牙疼。
真的很疼。
太他妈疼了。
五条悟其实挺不能理解太宰治疼成这样也不去看牙医的行为,那天晚上他睡觉睡得好好的,结果听见太宰治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他坐起来瞅着这人拿着一面小镜子和一只小手电对着大镜子照了半天,最后一脸yīn郁地掀开被窝,生无可恋地钻了进去。
“我蛀牙了。”
五条悟噗嗤一声就笑了。
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他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但他对逗弄太宰治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笑完了他拧开灯,伸手进去摸了摸,然后对着另一边看似正常的齿龈jīng准地一敲——
太宰治嗷呜一嗓子叫了出来,特别凄惨,下意识地咬了下去,结果五条悟的手没事,他又磕到了自己的蛀牙,一时半会疼得眼角都闪出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