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子虽然也在想,但是很快脱离出来,就像她知道自己父亲的死亡一样,很快走出了烦恼。
她不容易沉迷于过往,因为以往的心思淡漠,现在也习惯于撇开思考不通的东西,专注其他的。
比如,下周的jiāo稿。
比如,索尼雅和安奈又找她玩儿。
梨梨子慢慢刷牙,看向镜子,旁边的中岛敦机械地动牙刷,银发也乱糟糟的。
梨梨子刷gān净,放好刷牙杯,梳头发。中岛敦还在刷,仿佛要把牙齿给刷掉才停止。
梨梨子看着镜子里的他,忽然说道:“早饭吃什么?”
“……诶?嗯……”中岛敦回神,下意识跟着她的话思索,“梨梨子酱想吃什么?”
他疯狂想院长事情的脑子被迫停顿,一卡一卡,才缓缓重新因为少女转动。
“面包。”
中岛敦失笑:“又是面包啊梨梨子酱,不会腻吗?”
“不会,因为我比较长情。”
中岛敦发挥自己的吐槽技能:“虽然不知道怎么评价,但是梨梨子酱又在暗搓搓夸自己吧……不要一脸[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看我啊!”
梨梨子:“反正只有面包。”
中岛敦弱弱道:“我来煮粥吧……”
“……”梨梨子沉默片刻,“敦子,你会煮的东西突然变得好多好多。”
中岛敦却害羞起来:“也没有啦,只是周末学过……总是一样梨梨子酱会吃腻的。但现在会的东西还是很少的。”
梨梨子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诶——那汉堡。”
“很简单啦。梨梨子酱晚饭想吃这个嘛?”
“不是。我测试一下你会多少。”
“好、好吧……”中岛敦抿唇,梨梨子梳完头发放下梳子,但是头后面还有几缕发倔qiáng地翘起,中岛敦伸手帮她按住,“翘起来了。”
“唔……用水沾湿一点就好。”
“嗯。”中岛敦手在水龙头下淋湿,在顺着少女的黑发,一下又一下。
梨梨子低垂眸任由他动作。
两个人同时忽略了孤儿院一般,像日常一样的生活着。
应该说,梨梨子是真的觉得生活还在继续,中岛敦却是实实在在地在尽力逃避。
于是过了片刻,梨梨子毫无情商地提起:“敦子,你还在想院长的事情吗。”
少年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柔柔又有点爱恋地穿插她的黑发,闻言指尖顿了顿,低低的声音:“嗯……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梨梨子酱。”
两人维持中岛敦在她身后一下一下梳头的动作,他垂下眼帘遮住一切情感,一小块一小块的yīn影投下,梨梨子的头发服帖之后他依旧没有离开,低头盯着她的黑发,闷闷的。
昨天在太宰治面前的歇斯底里已经失去了情绪,现在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空落落的心脏。
院长,一个伤害他至此的人。让他自卑,让他遭受一个成年男人的bào/行。
现在又告诉他院长是在当初排除万难留下了他,知道他的奇怪之处却没有赶走中岛敦,nüè待是为了让他知道苦难,保持善良。
……什么?这是什么?他怎么不懂?
小时候遭受的一切都无法轻飘飘的用“苦衷”一词揭过,但是又的的确确为了院长的死亡流下泪水。
搞不清楚。
梨梨子看着镜子,中岛敦比她高,从她身后露出他的脸。
“无所谓。”
中岛敦一愣:“……什么?”
梨梨子顿了顿,她不会说什么大话或者开解的道理话,因为她无法拥有敏感的内心世界。
梨梨子只是说道:“反正你还要在侦探社工作下去,反正你还要每天回家煮饭。院长已经成了一座墓,实际上你去不去祭奠他他都没有感觉了,已经无所谓了。”
“纠结着纠结着,我们也要死掉了。就更无所谓了。”
“梨梨子酱……”中岛敦知道她什么意思,梨梨子的世界简直是中岛敦的另一面。
冷静,理智,甚至有时候是冷漠的——不是对别人冷漠,是对自己。
她说服了自己,驯服了自己的一切负面情绪,将内心哭泣的自己粗bào地杀死。
于是时常都是一脸在他看来非常可爱的面瘫表情,最常见的变化是皱眉不满意,仿佛一个生气的面团。
笑起来却又像雪花融化一样,软得不可思议。
中岛敦歇了心思,笑了笑:“……梨梨子酱,真是不会安慰人的。”
梨梨子:“那我用动作安慰你好了。”
她转身一把抱住他:“快哭吧。”
中岛敦回抱住她,忍不住弯腰蹭到梨梨子肩膀上:“……什么啊,安慰是让我哭得更厉害吗?”
“不是,只是觉得让你不伤心不现实,所以让你发泄,别憋住,会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