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头一次坐上了坦克。
也不对,在游戏里坐坦克很简单,只要按f就行了。
在苍茫的夜色下,在坦克和童子军的押送下,姜望被押送到了一个破旧的大楼。
探照灯在黑暗中划来划去,所照之处一片明亮。
大楼前围着铁丝网,又高又密,应该通着高压电,铁网之下,还有一队队童子军还巡逻。
可以说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警察局的班房与这样的严密守卫相比,简直就是来去自由的公厕。
姜望被探照灯照到,脸色一片惨白。
因为他看到大楼上有一行汉字——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看到这行字,姜望心慢慢沉下去了。
这哪里是研究中心,分明就是精神病院啊!
当初……杀手榜第一高手火云邪神,都选择在这里闭关修炼。
由此可知这里有多么热门了。
都说猪笼城寨人才辈出,其实这里也是不逊于阿卡姆疯人院的场所。
在两个童子军壮汉的肩扛之下,姜望也被送入九龙研究中心的大楼里。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
宽阔的楼道贴着不明所以的画报,居然还有周慧敏、李丽珍的海报,横七竖八贴在地上,一阵冷风吹过,令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一个童子军壮汉似乎也怕了:“别再往里走了,我感觉耳边有什么人在说话……”
另一个壮汉柔声道:“别怕宝贝儿,别听那些秘语,我们随便把他丢一个房间就马上出去。”
姜望喷出黑布,怒道:“能不能敬业点?我只不过用腹语嘀咕几句就变成秘语了?给我好好地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
两个壮汉花容失色,将姜望随意地丢入一个房间,就关了门赶紧跑路了。
姜望浑身缠着锁链,倒在地上,房间里灯光明灭闪烁,阵阵怪音响起……
“可恶,这就是我们收容,我们失效,我们跑路么?”
他冷冷吐槽一句,翻过身来,左右看一看这个房间的布置。
嘶——
有点诡异啊。
房间里的灯好像坏了,一直再闪,一道白影来去无踪,里面的家居都散落在地,时钟的滴答声在耳畔清晰可闻,时不时一阵呜咽传来……
“谁?”
姜望可怜兮兮地喊道,“随便来个人也好,帮我开一下锁,后背勒得我有些痒……”
那道白影闪来闪去,闪到姜望背后,伸出纤纤玉手,掀开他的衣服。
“爽啊!”姜望感受一道尖锐的指甲在背上滑来滑去,几个穴位都被狠狠戳中,非但不痛,还有一种气流滋润的畅快感。
“喔噢喔,妹子,你是做技师出身的么?”姜望趴在地上,问道。
身后却是一个浑厚的男声,还有一些憨憨的感觉:“我不是妹子,我家系祖传的南派按摩世家,我也学了两手,舒服吧?”
姜望闻言一颤:“敢问阁下是?”
“浴汤推拿王,龙五菱。”
“失敬失敬……”姜望倒吸一口凉气,“用力。”
借着龙五菱给他按摩之际,姜望也同他交谈,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
龙五菱原是广东省推拿大师,后来因广东战乱,来到九龙,结果却因给某位黑帮夫人按摩的时候一时失手,而五菱兄也被游街五日从而关入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之所以不杀他,也有那位老大朴素的情感在内。
姜望听罢,连连慨叹。
当下与龙五菱研究起了按摩推拿之术,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简单的搓揉之间,实则蕴含着阴阳五行,人体关节,医药音律,武道艺术等多重知识,一旦入门,便能体会到那种博大精深的感觉。
同样一个穴位,不同的师傅拿捏之下,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与效果。
有诗为证: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虽是琵琶行,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技近乎道,大道旁通。
轻揉蛮透磨敷挑七字真诀也正是龙五菱三十年来总结的推拿真言,经他之手,姜望在被童子军粗暴对待后的身体竟然浑身舒泰,茅塞顿开,隐隐有就地飞升之感。
姜望扯下锁链,恭恭敬敬向龙师傅请教这推拿绝学。
龙五菱一袭白色浴袍,体态轻盈,面如佛陀,和眉善目,一副得道大师的迹象。他自知自己这门绝学难以发扬,便细细给姜望讲解起来。
“……这些手法也就这些,药料配方也只是佐料,你要牢记我这七字真诀。”
“这轻揉,意味着手法要轻,你看我这双玄玉手,我平时上厕所都不用这双手去擦,因为这双手只交给顾客,我每日用香辛料浸泡,只为带给顾客最纯净的体验。”
龙师傅自傲地伸出一双纤手,确实看似白玉,硬质而有力。
只是姜望有一个疑问:“师傅,你平时上厕所都不用手,那用什么?”
“用纸啊。”龙五菱狐疑地看向姜望,“难道你用手擦?”
“不不不,”姜望连声否认,“当我没问,师傅你继续……”
“轻揉这一招,我专门开了一年的面点早餐店,揉面,直至将面团揉至浑然一体,才算入门。现在这里没有面粉,你可以去隔壁找那位油炸师傅借点……”
是那位使五郎八卦棍的阿鬼师傅?姜望对那位能用棍和琴音铁马抗衡的鬼大师非常钦佩,可惜他是最后出手,以一敌二,最终被杀手榜第二位的天残地缺组合一曲肝肠断给断掉了。
龙五菱没有注意到姜望的走神,继续道:“蛮,指的是蛮劲,指法要刚,拳法要蛮,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样顾客才会真正活血化瘀,疏通经络;透,则是说力道要透,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给顾客足够深刻的劲道,才能贯彻始终,以达天听。”
姜望点点头,但又有些为难:“师傅你说既要轻柔,又要蛮透,这不矛盾吗?”
龙五菱赞赏一笑:“不错,能够思考到这一层。这其实并不矛盾,柔是意柔,蛮是力蛮,刚柔并济,亦刚亦柔。这一点你可以去对门找卖布的裁缝去学一学……”
是那位说他的布料艺术成分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的裁缝师傅?姜望啧啧称奇,那位裁师傅也是力压天残,逼出了二人的武魂融合技《筝锋》的刚猛男人。
“最后三个字磨敷挑,分别讲的是细致、精油和节奏。水磨豆腐水乳交融,不细细研磨不能激发肌肤的细胞活力;敷以药物、精油等秘方可以使皮肤光滑水润,易于施展技艺,讲究的是内外兼修,冷热均衡;而节奏嘛,就是个人风格不同,有的人大开大阖,有的人如春风拂面,有的人异军突起奇诡跌宕,因人而异……
不过总的来说,挑字诀要走出自己的风采,这个力道起码要能一指挑斗马,飞燕掌中舞。这方面你可以去楼下找强师傅练习体魄与气力……”
果然是那位肩扛十几个麻袋的苦力强师傅,姜望对他印象深刻,一双少林金刚腿若是来踢足球一定有搞头……啊不是,他最后在夜巷中与琴音博弈,最终陨于一旦,着实可惜。
在《功夫》里,洪家铁线拳的裁缝师傅、十二路谭腿的强师傅以及五郎八卦棍的鬼师傅都被天残地缺逐个击破,死于非命。
在斧头帮衰落的两年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