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战胜

  普特雷斯转过身,映入那只独眼的是面布满铁刺的塔盾,来不及作出反应,塔盾已经撞在他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普特雷斯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小瓶子散落在山野里,燃起丛丛绿火。

  哈维喘息着站在那里,身后远处的一片山坡上,士兵们苦苦等待的援军正在奔跑过来,不只是防守布瑞尔镇的五十名士兵,还有布瑞尔镇的镇民。

  伯纳德、杰西、布莱恩、泰克林、伊格娜……只要有点战斗力的镇民都来了,他们的武器也五花八门,除草的锄头、挖坑的凿子、翻地的铁锹、铁匠铺的铁锤,甚至是用来坐的板凳……

  布瑞尔镇已经是他们的家园,绝不允许被人侵犯。

  “援军来了!杀!”

  “我们终将战胜,杀!”

  “杀!”

  “杀!”

  ……

  士兵们苦苦支撑,就是在等待援军,看到援军到来,士气顿时高涨到了顶点。

  有不少人热泪盈眶,这一战打得太艰难,面对米奈希尔王国最精锐的卫队,面对这些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疲惫的死灵,他们顶住了,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

  浴血奋战了那么久,每个人都疲惫欲死,可胸膛里却充满了力量,挥舞着武器奋力砍杀。

  “你们去支援,我来对付这个被遗忘者!”哈维对普特雷斯恨之入骨,又挺起塔盾发起了冲锋。

  镇民跟在士兵身后,喊叫着加入了和亡灵卫士的战斗。还站着的亡灵卫士只剩下几十个,被淹没在战意激昂的人群中,立刻有了溃败的迹象。

  普特雷斯知道大势已去,爬起来准备逃跑,但刚站起来,密集的脚步声已经从身后传来,接着“砰”的一声,身体遭受巨震,又远远飞了出去。

  “混蛋!”普特雷斯咒骂着爬起来,回头看向两次把他撞飞的袭击者,是个戴着金属面具的战士,脸遮在面具后面看不到,但从对方仇恨的目光中,他认出了是哈维,恶狠狠地恐吓道:“是你!你这个胆小鬼,再敢追过来,我就杀掉你!趁我还没发怒,抓紧时间逃跑吧!”

  哈维无动于衷地抬起塔盾,再次发动了冲锋,被利用,被烧伤,被嘲弄……所有仇恨全叠加在这一次的盾牌猛击中。

  “砰”的一声巨响,普特雷斯飞得更远,摔在坚硬的山地上,他的肋骨断了四根,断裂的骨茬从后背戳出来,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哈维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普雷特斯,举起塔盾猛地戳了下去,塔盾边缘被他打磨得很锋利,“咔嚓”两声脆响,普雷特斯的两条腿永远离开了身体。

  “啊——”普特雷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惊恐地看着哈维,挣扎着向远处爬去。

  “你毁灭了我,也让我欲火重生,我斩断你的双腿,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哈维抬脚踩住普特雷斯,眼中既有报仇雪恨的快意,也有温润的泪光。

  “私怨已经了结,现在说公事,你叨扰那些长眠的英灵,入侵布瑞尔镇,我是镇卫军的主长官,代表联盟将你处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不,不,”普特雷斯奋力挣扎,但背上的那只脚纹丝不动,求恳道:“那个牧师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对你们有恩,你不能杀死我,你不能!”

  “这是你最大的死因,这个秘密将永远不为人所知,反正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哈维冷冷一笑,举起盾牌,猛地戳了下去。

  远处的山坡后面,希尔洛普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额头复生法阵的亮度正在减弱,蓝色的光芒又运转了几圈,忽然崩散了,一个白色的光团飘出来,化成点点荧光消散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希尔洛普依稀看到了陶拉祖连绵起伏的山影,看到了莫高雷一望无际的草地,看到了雷霆崖穿透云层的日出,那具被他占据的尸体,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安详……

  亡灵卫士停下了战斗,茫然望向黑沉沉的天空,一朵朵白色的光团从他们额头飞出去,飘散在空中,这些早该入土为安的尸首也一具具倒在了地上。

  赢了?

  战斗结束得有些突然,士兵和镇民们呆了一阵,才确定了这个事实,欢呼声接着响起来。

  “赢了!”

  “赢了!”

  “我们赢了!”

  ……

  艾瑞森缓缓坐到在地上,长长吐了口气,面对米奈希尔王国最精锐的士兵,这一战打得很艰难,但他们守住了,这里的人都是勇士。

  海勒累得近乎虚脱,躺在地上,瘫软得像滩烂泥,但心情是轻松的,这场战斗对他的意义,不仅仅是打了一场胜仗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找回了牧师的初心,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坚信。

  凯瑟琳也累坏了,法力的过度消耗让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可目光是明媚的,她转头看向江北,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分享获胜的喜悦,但接着愣住了。

  江北闭着眼睛,依旧高举光芒耀目的公正之手,长时间的作战让他的精神疲惫到极点,强行把意识封闭起来,所有意志全用来维持治疗之环的施放,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看着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凯瑟琳说不出来的心疼,跑过去抱住江北,潸然泪下,“牧师,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

  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鸦雀无声地看着江北,极高浓度的神圣能量仍然在地上铺展开,但显而易见,兜帽牧师已经彻底透支了自己。

  “噢,”一个高昂的女声“嗷”的一嗓子哭起来,是依格娜,这个黑铁矮人妇女哭得像个孩子,“这位牧师总能触碰到人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牧师,我们赢了,”凯瑟琳轻轻摇晃着江北,语气像哄一个孩子,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嘀嘀嗒嗒地掉落,“你可以歇歇了。”

  江北听到了凯瑟琳的声音,但已经没力气去回应,极度的疲惫倒涌而上,心里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加两个鸡腿,接着身体一软,昏倒在了她怀里……

  江北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临时教堂的阁楼上,窗外天色大亮,说话声隐隐从楼下传来,凯瑟琳就坐在旁边,下巴枕在膝盖上打盹儿。

  “我睡了多久了?”江北坐起来,感觉还是有些疲惫。

  “你醒啦!”凯瑟琳抬起头,看到江北已经苏醒,惊喜地叫起来,接着说,“也不算太长,三天三夜。”

  “我睡了这么久么?”江北感觉了一下身体的情况,没什么不适,唯独双脚有些凉,撩起袍摆,只见两条腿膝盖以下只剩森森白骨,不由一愣,“咦,我的脚呢?”

  “那天你一动不动地站在火里,”凯瑟琳眉睫微皱,一副心疼的模样,“被烧掉了。”

  江北原本就想留下点骨头当武器,现在从“冬兵”变成了“铁拐李”,觉得以后要去学学佛山无影脚,漫不在乎地放下袍摆,“烧掉就烧掉吧。”

  这时,楼下的说话声大起来,“……你不要在这里纠缠,战斗结束没几天,你就跑过来要东要西,我明确告诉你,绝对不可能,这件事你不占理,就算找到艾瑞森镇守那里,我也不怕……”

  “楼下是谁在说话?”江北听声音好像是海勒,但不确定。

  “我爸啊,”凯瑟琳回答道,“伯纳德找过来,说杰西把索尔里顿农场周围的地都快垦完了,让分给他一块。”

  “海勒牧师?”江北一惊,“你爸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这么硬气?”

  “谁知道,”凯瑟琳瘪了瘪嘴,“那天战斗结束后,回来我爸就像变了个人,好像吃了火焰花一样,火气特别胜,我都不乐意跟他说话。”

  这时,楼下的说话声忽然停了,江北听到了海勒和伯纳德的问候声,好像是镇守艾瑞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