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心脏

  “你拥有的力量一言难尽。”

  似乎为赢得江北的感激,普雷特斯历数他所拥有的能力。

  “组成你的骨架中有五色守护巨龙和深渊领主的一部分,你也融合了他们力量中的一部分,疫病,毒素、诅咒和邪能这些让人痛苦的负面魔法,对你而言几乎无效。”

  “你的骨架还在高浓度的艾泽利特溶液浸泡过,对其他类别的魔法的抗性也非常高。

  “乌瑟尔的圣光之力也在庇护你,让你的硬度超过任何已知的金属。”

  “更重要的是,你的骨躯大部分来自于巫妖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他残余的力量也可以为你所用。”

  凯瑟琳已经听呆了,守护巨龙!深渊领主!传奇圣骑士乌瑟尔!还有巫妖王!随便哪一个都是无比强大的存在,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把这些力量融入一个个体体内,该是多么的强大。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兜帽牧师引到这里来了吧,他只是个拼凑物,生而邪恶,不应该留在布瑞尔镇,更不应该和你在一起。”

  哈维对凯瑟琳说,但说实话,从普雷特斯那里了解到兜帽牧师的真正来历后,他感到了深深的妒忌。

  “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么强大的力量?”

  江北小心翼翼地问,身为骨架的主人,骨架的情况他比谁清楚,它确实很坚硬,还拥有圣光之力,但绝对没独眼亡灵说的那么强大。

  他的力量来自这段时间吸收的疫病,是慢慢积攒起来的,骨架本身蕴含的力量并不强。

  也许多种力量融合在一起,产生了新的机制,只是他不清楚这个机制是什么,独眼亡灵恐怕也未必清楚。

  “因为你并不完整,还缺少最关键的部分,心脏。”

  普雷特斯从腰里的皮袋中掏出了那块墨绿色的信石,由于太过靠近江北,信石发出了强烈的绿光,仿佛像有生命一样在快速搏动,光芒忽明忽暗。

  江北远远见过这块石头一次,当时就觉得很亲切,仿佛这块石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石头就在眼前,那种感觉更强烈了。甚至他的身体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渴望,想把这块石头包容进去。

  “这块信石由巫妖王的心脏炼制而成。”

  普特雷斯把信石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仿佛那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它能把骨架蕴含的多种力量综合起来,还允许你感知巫妖王的死疽和冰霜之力,并且调动它们,有了这颗心脏,你才算完整。”

  “你要把信石给我?”江北试探着问。

  “当然,它本来就属于你。”普特雷斯淡淡地说。

  “那我是不是得答应你什么条件?”江北又问。

  “你就像我的孩子,”普特雷斯笑起来,“我从不和自己的孩子讲条件。”

  “呃,”江北不傻,独眼亡灵把他骗到这里来,居然是为了把信石送给他,还免费,情操要不要太高尚?“我很感谢你创造了我,要不你把信石留着吧,就当个纪念什么的,把我和凯瑟琳放回去就行了。”

  “呵呵呵……”普特雷斯阴沉沉地笑起来,“你的智慧超出我的想象,把这样有趣的自由意志抹消,我真有些舍不得,但不这样做,你就学不会服从。”

  他摆了摆手,亡灵仆从扯开了江北的袍襟,用手生生把上面长出来的血肉挖开了。

  “你大爷的!”江北疼得呲牙咧嘴,同时发现自己的胸骨上有块拳头大小的残缺,仿佛就是为放入那颗信石准备的。

  凯瑟琳也意识到不对,但被哈维牢牢抓着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封上了,只发一阵焦急的“唔唔”声。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普雷特斯阴沉沉地笑着,把那颗发出强光的信石,从江北胸骨上的残缺放进了他的胸膛。

  进入江北体内,信石发出了骇人的强光,浓郁的绿色光芒从江北胸膛里透出来,几乎照亮半座大殿。

  江北看不到信石的情况,但能感觉到它正快速生长,无数肉芽从信石内部探出来,连接到那副骨架上,然后和骨架长在了一起。

  江北胸骨上的残缺也缓缓愈合,但颜色和附近的骨头都不相同,它是淡绿色的,微微发一点红,仿佛他的胸口嵌了一块红绿相间的宝石。

  石头生长的同时,错综纷杂的画面猛地涌入了江北的脑海。

  黑色巨龙喷出铺天盖地的烈焰,红色巨龙孕育着石头一样的龙卵,蓝色巨龙引导着磅礴的奥术能量,绿色巨龙在缔造一个旷世美梦,灰色的巨龙在操纵流动的时光。

  深渊领主在昏暗的洞穴里徘徊,一个魁梧的男人脚步沉重地走向王座上的老人……

  江北做过这个梦,但此刻这些景象真实得令人害怕,仿佛那是他的亲身经历,在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甚至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些强大的存在临死前的悲哀和愤怒。

  要命的是,这些负面情绪中夹着一个很强的指令,告诉他他是有主之物,强迫他接受主人的差遣。

  指令像是实质性的东西,往江北脑海深处钻,他感觉脑袋里仿佛有根烧红的铁条在搅动,疼得难以忍受,不由自主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叫出了声。

  凯瑟琳不知道江北正在经历什么,只看到绿色的强光正从他胸口透出来,似乎是某种残忍的酷刑。她想过去帮江北,但被哈维牢牢抱住了,恨不能咬掉这个卑鄙小人的一块肉。

  哈维也很紧张,普雷特斯对他提过把兜帽牧师引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用信石抹消对方的自由意志。不出意外,兜帽牧师马上就不复存在了,换成的是对普雷特斯绝对忠诚的仆从。

  这让哈维有些不安,当普雷斯特的目的实现后,他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普林斯特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哈维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过度的紧张甚至让他拼错了普雷特斯的名字。

  普雷特斯似乎没听到,或者根本不想理会哈维,只是密切地关注着江北。

  在那颗信石上,他施加了非常强大的信念魔法,等信石和骨架彻底融合,他的仆从将被打上他的烙印,终生受他差遣。

  然后这个过程不像普特雷斯想象中那么顺利,骨架自己诞生的自由意志很强大,他看得出来,这个意志正在拼命抵抗信念魔法的侵蚀。

  不过任何反抗都注定徒劳,信石就是骨架的心脏,没有谁能违背自己的心,他的仆从一定会屈服的。

  哈维担心惹烦普雷特斯,不敢再问了,他可不像兜帽牧师那样扛揍,这个叫督军的亡灵仆从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种时刻,哈维竟忽然希望兜帽牧师能够顶住折磨,至少他不会这么无助。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江北脑海中的那条指令也越来越强,有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不停大喊:接受吧!接受我的奴役!就不会再痛苦了!

  剧烈而又无从抵挡的头痛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使江北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被搅烂了——他倒希望是这样,至少不会再这样痛苦。

  在痛苦的折磨下,江北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世界仿佛成了一片混沌,而他仿佛成了一朵羽毛,正在这片混沌中无助地漂浮,随时可能消散。

  不知不觉,耀眼的绿光逐渐暗下来,江北趴在地上也没了动静,普特雷斯松了口气,骨架诞生的自由意志确实强大,居然抵抗了这么久,甚至有那么一瞬,他担心他的仆从会撑过去。

  但显而易见,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