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一 焦虑的矿场主

  次日上午,这场暴风雨就开始往下落雨点儿了。

  道格带着几个人来教堂匆匆找了江北,开门见山地说:“兜帽牧师,皮克昨晚去拜访索菲娅,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安排人去找了,到处找不到,这几个矿工说昨晚你也在索菲娅那里,我想知道,我儿子去哪里了?”

  江北想过这件事,始作俑者越希望他和道格互掐喉咙,他就绝不能和这位矿场主掐,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不认账,淡淡地说:“我昨晚确实去过索菲娅那里,也见过蓬佩奥少爷,但他看到我后就离开了,没回家么?”

  “回家的话,我就不会来教堂找了。”道格一副心忧如焚的模样,如果皮克只是普通的夜不归宿,他不会这样着急,但这件事和索菲娅有关,还撞上了这位僧侣,他不能不去想最坏的结果——也许儿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已经被做掉了。

  “你有没有去蓬佩奥少爷的朋友那里找过?”江北假装毫不知情,推得一干二净,“说不定他去找朋友喝了几杯,酒醒后就会回去。”

  “全问过,都没有,”道格焦躁地摇了摇头,如果眼前是个普通的僧侣,他早绑起来抓回去审问了,但面对江北却不敢这样做,个人能力他见识过,非同一般,背后的关系他也知道——来闪金镇时,九级僧侣凯美林亲自从耳语海岸千里迢迢地送过来的,前后都动不得,沉着气问:“索菲娅呢?我去那座木楼找过,她不在,她可能知道皮克的去向,牧师,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江北把索菲娅带到教堂居住,是担心她的安全,但等东窗事发,这个举动难免有畏罪潜逃的嫌疑,略微琢磨,把锅推到了死无对证的皮克身上,淡淡地说:“昨晚夜里,蓬佩奥少爷去拜访索菲娅时打伤了米歇尔,还闯进了那座木屋,索菲娅受了些惊吓,木屋不敢住了,昨晚搬来了教堂,她昨晚和我在一起,不会知道蓬佩奥少爷去了哪里。”

  “索菲娅在哪里?”昨晚的事,道格问过几名矿工,知道和米歇尔动了手,皮克也进了那栋木楼,但这反而增添了他的疑虑,“我见见她,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多米尼克也在一旁作陪,昨夜江北带索菲娅和米歇尔住到教堂,没有提前征询他的意见,心里难免有些不快,而且为人精明,清楚肯定出了事,插口道:“洛林夫人住在阁楼上,蓬佩奥少爷不见了是大事,我这就让人去叫她。”

  说完喊来一名僧侣,让他去叫索菲娅下来。

  索菲娅性格柔弱,江北原本不想让道格诘问她,但多米尼克破裤子先伸腿,此时阻拦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多米尼克,心里给这位主祭记了一笔账。

  须臾,索菲娅就在米歇尔陪同下来了大厅,她对道格俨然有些惧怕,低着头站到了江北身旁。

  “别怕,”江北考虑到索菲娅昨晚昏迷不醒,未必知道皮克来过,提醒道,“蓬佩奥先生说他儿子昨晚去拜访了你,但一夜未归,想问你知不知道去了哪里。”

  索菲娅微微一怔,目光有些疑惑,俨然不记得皮克去过,咬着嘴唇,眉弯微微簇起来,好像在努力回忆昨晚都发生过什么事。

  “你把知道的告诉蓬佩奥先生,”江北见状又补充道:“不相关的不用多说。”

  “洛林夫人,”道格观察着索菲娅的神情,心中生疑,指着带来的几名矿工问,“他们说昨天夜里皮克去了你那里,直到现在他还没回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去哪里了?”

  “我……我昨晚睡着了,”索菲娅低着头说,“没见到蓬佩奥少爷,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没见我儿子?”道格回头看了眼带来的几名矿工,声音大起来,“他们说皮克进了那座木楼,他们一直在外面等,没看到他出来,你怎么可能没见到他?”

  几名矿工也纷纷叫起来,指证皮克昨晚进了楼,直到江北来时依旧没出来,被堵在了里面。米歇尔昨晚挨了打,上前想打这个矿工,被拦下来后,边“啊啊”叫着,边用手比划这些矿工的恶行。

  杂乱的声音中,索菲娅看了眼江北,神情显得有些不安,低着头说:“我……我确实睡着了,没见到蓬佩奥少爷。”

  “睡着了?你睡得是不是也太死了?”索菲娅躲躲闪闪的模样让道格更加怀疑,向前跨了一步,站到她面前,咄咄逼人地问,“这种谎话谁会相信?我儿子到底在哪里!?”

  “我……我真没见到他。”索菲娅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了江北身后。

  “蓬佩奥先生,麻烦你态度好一些,”在江北看来,皮克的死已经是既定事实,尸体应该很快就会被找到,争论索菲娅见没见过这位矿二代不重要,关键是事发后不能理亏,拦住道格,冷冰冰地质问道:“蓬佩奥少爷带着那么多矿工去找索菲娅,还打得米歇尔头破血流,想做什么你不知道么,哪来这么理直气壮?还是你觉得这种事很光彩?要不要把镇民们都叫来,让他们评判一下这件事?”

  道格对江北有种说不出的忌惮,又退了回去,吸了口气,反问道:“现在我儿子不见了,你和索菲娅最后见过他,我不来问你们两个,还能去问谁!?”

  “没有人说你不可以来问,我和索菲娅也告诉你答案了,我们不知道,”江北滴水不漏地说,“蓬佩奥少爷是成年人了,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他的去向也不用我和索菲娅负责,蓬佩奥先生,如果你怀疑什么,就请拿出证据,如果没有,就请回吧。”

  “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道格哼了一声,“皮克是我儿子,如果出了事,我一定会让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我发誓!”

  “那是你当父亲的权利,我没意见,”江北最不怕别人给自己撂狠话,淡淡笑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蓬佩奥少爷教导成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怎么会深更半夜跑去骚扰索菲娅?又怎么会失踪呢?你儿子真出了事,我觉得最应该反省的是你这位父亲,因为你没有履行教导他的义务,你觉得呢?”

  “你……”道格抬手指着江北,似乎要发作出来,最终吸了口气,用力甩了下手,带着几名矿工离开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