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随意是想复活墨池。
如果老君当真有可以渡化仙灵的办法,那就可以将墨池救活,顺便也了却江流一心要救他弟弟的心愿。
只是这些,裘安当然不会知道。
“既然这蓝灵于你而言那么重要,想必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玄都王幽幽开口,声音低沉得犹如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阴森又苍凉。
“你想要什么?”
话音落下,却久久不见他回答。
随意又不经意瞟了眼脚边的蓝灵花,暗了暗双眸。
若她此时夺了蓝灵就跑,怕是无多大的几率能够出去。毕竟境内有结界,下了雪地她也只能靠双腿跑的,根本就是任人鱼肉。
可若直接在此与他动手,仍然是任人鱼肉。毕竟此地是他的地盘,此刻自己一身修为只能使出半分,胜算亦是不知有几成。
一番思忖之际,对面之人忽地开口。
“把那小子留下,你可以带着你想要的东西离开。”
随意闻言倏地抬眸,眼里尽是不解与讶异,“你说什么?”
裘安亦是面露诧异,不由攥了攥拳。
“我说,把那小子留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二人一同来的,哪有她一人回去的道理?且不论此举是为不仁不义,于理不合。就说这玄都王提出此等为条件,意义在何?
思绪之间,玄都王又步近了一步,将头往她耳旁侧了侧,用着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方才我在你的心中看了一个与那女人同等重要的人。他的那张脸,便是你旁边站着的那小子。”
“把他留下,你带着蓝灵去救你想要救的人。以一换一,不是很公平吗?如此,才算是等价交易。”
话音一落,只见随意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了他,难得挂上了一副怒不可遏的面容,用力攥紧了拳,掌背的伤口全然崩裂开来,渗出丝丝血迹。
“简直荒谬!”她一字一顿缓缓磨出二字,眼底愠色尽显。
虽然不知晓玄都王方才与她说了些什么,可是瞧见她如此动怒,裘安也不禁暗自咬牙,愤懑不已。
他走至随意的身前,挡在了她与玄都王之间,将她护于身后。
却见玄都王倏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诡异至极,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又瞧不见他的面庞,以至于这道不断放大的声音显得愈发的瘆人。
笑罢,只听他幽幽吐出二字,“有趣。”
可是眼下随意却觉得无趣至极。她看不透玄都王心中的想法,就如同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一般。
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此人灵力强大。
适才玄都王将他们拉上来时,她便察觉到了。他的力量绝对不止一个虚灵那么简单。
毕竟他可是能将父神之徒乌里吞噬的人啊。
况且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他就算是个虚灵,也早已修炼成精。
如此,她忽然有些不安了。
只是这份不安来得太迟。
“你若不愿做这个交易,便趁早离开罢。本王不喜此地出现活人。”
言下之意,便是要么答应,要么离开,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随意听得明白,可是她来都来了,断然没有要空手而归的打算。
裘安回眸看向她,与她交换了个眼神。
“若我今日,非要拿到这蓝灵花呢?”
“哦?”玄都王扬了扬声调,“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只见他袖子一拢,先前在空中盘旋的黑色光影蓦然飞了出来,像是恢复了活力,猛地朝他们二人袭去。
可是此时他们不再无手反击。
随意旋即持肆寒挥去,身形快如闪电,生生将那团黑霹成了两半。
魂雾瞬间消散殆尽,可是下一刻,又徐徐凝聚起来,饱有力量再次升起。
她与裘安无数次将其斩灭,可不过眨眼之间,它又恢复如初,甚至一次比一次更有力量。
如今这团黑灵俨然伤不到他们分毫,却叫他们根本停不下身来,无处可逃。
玄都王宛如看戏一般,事不关己站在一旁,时不时抚掌大笑,“有趣,有趣!这么瞧着倒是比轻易得杀了你们有趣多了。”
话音落入随意的耳朵里,只觉分外刺耳,心中的怒火将她烧得火热。
她做了十几万年的神仙,却还是头一回遭受此等羞辱。
且羞辱她的,还是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他不过就是一个欲望捏造出来的傀儡,就算再强大,也一定会有破绽。
就连当年的父神都尚有破绽,更何况他根本连神都算不上。
随意紧了紧眸,无暇顾及眼前,“裘安,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便转身面向玄都王,握了握手中的肆寒。
“你既这么喜欢窥探别人心中所求,那么试问,你自己所求是何,你可知晓?”
说完,她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明显得看到了他身形微震。
她不禁笑了笑,恣意洒脱,“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罢。亦或者说,你原本就没有心,你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发烂恶臭的躯体空壳罢了!”
诚然,这句话激怒了他。
只见他怒吼一声,不知何时便出现一把利剑于手。
那把黑色的剑,剑刃乃上古玄铁而制,上面清晰刻度的花纹犹如盘龙一般,栩栩如生。
随意认得此剑。
那是乌里所持的神器——昆仑。
只见他袖子一展,昆仑便径自朝她飞来,伴随着猛烈的无形的灵气,压制性的扑面而来。
随意登时翻身而跃,驾于剑上。可昆仑岂是这般好掌控的?
它溘然翻转,速度极快,根本不待她有反应的时机便将她翻甩在地。
遂又奋力朝下刺去。
眼见着那剑尖便要刺中她的双目,她旋即翻滚至侧。
昆仑紧跟其上,毫不停歇地一次一次往下落去。
她亦是不停的在雪地中翻滚着,可是下一瞬,已翻至悬崖边。
没有路了。
可是昆仑仍是重重的往下落去,她立刻抬手用肆寒抵挡,两剑相磨,发出蹭蹭的剑光以及尖利的声响。
昆仑愈压愈低,她的双臂徒然颤抖着,抵抗着。
还有一寸,便要划破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