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危险

  可是眼下除了将其斩弑之后,再趁着还未有下一批雪狼来袭的空隙里尽快往雪峰而去,也别无他法。

  随意闭了闭眼,手中的肆寒便又恢复了长笛模样,收起了剑刃。

  她抬手将肆寒放于嘴边,在心中默念了一诀,继而轻轻吐气。

  笛音起,悠扬婉转。宛如一道无形的光波徐徐聚拢,复又不断地扩大朝外包围过去。

  一道泠冽的蓝光乍现,伴随着益发急促尖利的笛声,飞速地朝外窜了出去,巨大的风震起一道道雪色的白幕。

  方圆一里的白地被染地赤红。

  趁着此时还未有新的狼群一踊而上,随意旋即跨至一旁,攥住裘安的手便奋力朝雪峰奔去。

  “快走!”

  凛冽的寒风拍打在身上,脸上,拍得生疼。面上不禁传来一股刺痛的感觉。

  不过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点点温度,裘安忽然觉得此刻也不那么冷了。

  他一面跑着,一面望着面前拉着自己跑的随意,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眼。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离雪峰又更近了一步。

  随意停下了身,欲歇上一会儿。垂首时方才发现自己仍拉着裘安的手。反应了片刻,登时松了开。

  回身望着他背后负着的红色灵箭,抬起手臂动了动手指,便见一支箭从他的箭筒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将其攥紧放置面前,眯了眯眼眸仔细端详了半晌,复又抬眸望向裘安。

  “上次在宝妖境也是你吧?”

  后者闻言并未否认,而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之前不欲让她发现,甚至让边尘去寻自己掉落的箭只有一个原因。

  而那便是因为宝妖境乃千乘禁地,他身为千乘之人却仍漠视条规擅自闯入,若被父王知道了,定会重重罚他。

  不料父王早就知道了,且丝毫没有惩戒他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他还不大听得懂的话。

  如今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不想这坦然的承认落入随意的眼里,却无那般和善。

  诚然,当时裘安那一箭确实是救她于险境。毕竟当时朝她射来的是玄铁三棱箭,若当真被中伤,恐怕也得失了半身修为。

  可是裘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你跟踪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怀疑我?”

  裘安闻言一噎。

  的确。他当时确实不信任随意。一听她在打听宝妖境后,心中便提起了一份警惕。

  “我……”他张了张嘴巴,却未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随意的眼中几番明灭,倒不是气恼他怀疑自己,而是讶异他不如表面上看着这么单纯。

  上一次在北溟之时她便依稀觉得裘安手中的箭有几分眼熟了,可是他立马将其收了起来,自己也没瞧个真切。

  如此想来,他便是诚心瞒着自己,且藏的颇深。

  能将玄铁三棱箭给射掉,灵力修为当是不浅。

  思及此,随意暗了暗双眸,转过身去独自朝不远处的雪峰前行,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

  裘安却听不大明白她的意思,皱了皱眉,继而大步跟了上去。

  他走到她的身旁,悄然往前探了探脑袋,觑了觑她此时的神情,猜测着她是否因为宝妖境一事生气了。

  可是从她那张毫无破绽的表情中,根本读不出半点心思。

  只好默默退了回来,抿唇不语。

  ……

  到了雪峰脚下,二人抬首朝上望去,方才明白何为虚渺之巅。

  只见其高度仿若伸入云端,且陡峭万分,想要徒手攀沿而上怕是异常凶险。

  随意蹙了蹙眉,回头睨了裘安一眼。

  思忖良久,方才开口,“你还是在底下等我吧。”

  诚然,她此刻并不是低估他的能力。

  只是不想让其因为自己犯的错误,一同承担这份危险的责任。

  就算他灵力高深,可万一真的因此受了伤,亦或是丢了性命,她如何向他父王交代?又如何能让自己心安?

  “不行。”

  这应该是裘安第一次这么果断坚硬的拒绝她。

  他的眼神坚定,亦掺着几分深沉。让随意一时摸不透他的想法。

  只是狐疑道。

  “你知道这事有危险吗?”

  “我知道。”

  “那你还要上去?”

  话落,但见裘安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言语亦是透着几许喜悦,“姐姐你担心我?”

  随意闻言一愣,抽了抽嘴角。这小子的理解能力当真是……与众不同。

  还未来得及反驳,便见他拍着胸脯一副作保姿态,绘声绘色道。

  “姐姐放心吧,我们做狐狸的,别的不好说,可这攀爬却甚是得心应手。”

  闻言,随意心下腹诽。就算编,也应当编个可信点儿的吧。若当真擅于攀爬,那他们为何居于狐狸洞,而不是山顶呢。也就在千乘爬爬树,翻翻屋顶了罢。

  思及此,不由挑了挑眉。

  “是么,我可从没见过攀岩的狐狸。”

  被她如此不留情面的揭穿,裘安颇为窘态,不由挠了挠脑袋。

  正想着如何再辩解时,却闻她言。

  “算了,随便你吧。”

  他旋即抬眸望去,不由扬起了嘴角。

  随意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拢了拢衣袖握紧肆寒便往山壁捅去,借其之力向上攀行。

  未融的雪沙沙地往下落着,也让他们的前行变得困难了许多。

  她一直将心思集中于行动上,以至于忘了玄都王的存在,忘了自己此刻正踏入了他的领地。也未想过,万一玄都王趁他们攀爬之时突然袭来,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这座雪峰委实太高了些,她每每朝上望去,觉得自己终要接近之时,忽然又觉得山顶似乎离的更加遥远了。

  莫大的雪地结界之中,只剩下了沙沙作响的摩擦声,与时不时呼啸而过的簌簌风声。

  天色愈来愈暗,可这攀行却不可半途中止。除非爬上山巅,不然便是挂于悬崖之上,忍受刺骨寒风的侵略。

  不知为何,心中忽地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安。她不由朝下望去,看了眼裘安。

  只见他的额角挂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皱,俨然一副艰难模样。

  “你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