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境内一如往常,光彩照耀在这琉璃铺成的殿堂内,愈发的明艳了。不过倒是与随意此时的心情略有些相悖了。
回到殿内,元辰与元楚愣愣的站在一旁,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都在想着该由谁去开这个口,顺顺师父的气。
一番心理斗争下来,还是决定由元辰出这个头。
他拿着万宗,在随意面前递了递,“师父,您看。”
随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并未接过,只是毫无波澜的说道:“做得好。”
见师父这般反应,元辰不禁有些恍惚,伸出去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就这么放着。
裘安的目光投在殿中央悬着的探世镜上,望着其中变幻莫测的景象,眯了眯眼眸。
想起适才在少华寺内无极所言,还有第一次见随意时她眼瞳中投射着的讶异,他不禁皱了皱眉,面露狐疑。
元楚悄悄凑到元辰耳边,与其耳语了几句,便见元辰瞪大了眼睛,被她拉了出去。
莫大的逍遥殿内就只剩下随意与裘安二人。
随意甩了甩衣袖,朝殿内另一侧走去。手臂一挥,便见一道大门敞开。
外面正是观仙云台。逍遥境位于群山之巅,仙气缭绕,一片又一片的云朵仿若在脚底轻跃着。
她走了过去,望着周身的云雾,色彩单一纯净,不觉闭了闭眼,轻叹一息。
“姐姐?”
头顶突然掠过裘安的声音,她并未睁眼,只是鼻间发出轻轻一颤。
“恩?”
裘安站在她的身后,望着眼前一片云景,问道:“我们还需要去凡间吗?”
随意闻言睁开了眼眸,眼底一片清明,虽已取得余劫新生的第一缕魂魄,可她总隐隐觉得不安。
她点了点头,“自然。不过生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按凡间的时间算,第二缕许是十年后,也许是二十年后。静待时机吧。”
裘安闻言双眸转了转,这么算来,要收齐三魂三魄,少说也得三四十年,那么在仙界便是三四十日。
时间足够了。
他又望了望身后的探世镜,眼底浮上一抹复杂的情绪。
待他收回目光后,又将随意唤了唤。
“姐姐。”
大抵已收拾好了情绪,她闻言转过身来,撞进了裘安那幽黑深邃的眼眸里,微微一愣。
“又怎么了?”
裘安紧紧的盯着随意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寻什么答案一般,“无极今日所言,是何意?”
听到这个问题,随意哑然。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瞥向别处,轻笑了一声,“他说什么了?”
裘安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一脸严肃道:“他说,你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这四个字落下时,随意的笑意更深了些。
见她这副模样,裘安难得的在随意面前蹙起了眉,“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意止住了笑声,可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笑意,望着裘安那副认真的模样,只道:“那你觉得,他所谓何意?”
裘安摇了摇头。
她见状撇了撇嘴,耸耸肩膀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样,“他那人嘴里也没几句真话,许是谎话说多了,一时糊涂了,你倒也不用放在心上。”
话落她便动了动身,朝外离去,徒留裘安一人站在殿中,抿着唇角,神色忧郁。
出了逍遥殿便看到元辰与元楚匆匆走来,手里正捧着一碟桃糕。
他们见随意出来了,眼角还余着笑意,想是气已消退不少。又望了望殿内的裘安,想来这定是裘安的功劳。
元楚笑吟吟地将桃糕奉上,“师父,您尝尝,我亲手做的!”
随意低眸望了望,冲二人笑了笑,“你们倒是有心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接了过来,却未食,而是一挥衣袖,将其收入囊中。
“唉?师父您怎么不尝尝,反倒收起来了?”元楚见状心生疑惑,歪了歪脑袋。
“想到我有一好友酷爱这些甜食,我欲与其分享。”随意眼眸一亮,看向元楚道:“不如,你与我一同前去?”
闻言元楚正准备应下,可转念一想,师父哪有些什么朋友啊。
她狐疑道:“是青离君上吗?”
随意摇了摇头。
这下元楚的面色彻底白了,那除了青离君上,这年头,能算得上师父的亲友的,便只有阎王殿那位了吧。
她连忙摇了摇头,讪讪笑道:“不了,师父,我就不去了。。。”
闻言随意扬了扬眉,只好作罢,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便化作一道白光自行离去。
逃过一劫的元楚松了一口气,朝逍遥殿走去,身后还传来了元辰嘲笑的声音。
“阎罗王有那么可怕吗?我看他还是蛮英俊的,能与咱师父交好,定非恶人。”
二人入殿后便瞧见裘安怔怔地望着探世镜,不禁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裘安?你看什么呢?”
裘安回过神来,轻笑了笑,不语。
元辰自然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已然一副当其为同门师弟的做派,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把师父逗开心的呀?说与我们听听!”
元楚闻言也恢复了精神,点点头附和道:“是呀,教教我们呗。”
裘安听闻将目光望向随意刚刚离去之处,声音飘渺,“我把姐姐,逗开心了?”
......
阎王殿外仍是一片凄凉,一只白花花的骷髅孤零零的落在随意的脚边,她不禁蹙了蹙眉,面上带着几分嫌弃。
是了,就这般阴森地界,也难怪元楚不愿意来。
她迈着大步朝里走去,扬了扬声音唤着,“阎罗,我回来了。”
阎罗正闭着眼侧卧在殿中央的阎王椅上,一头墨发倾泄在肩头,红唇轻启,“还以为你要得道回九重天了,便再不会踏足我阎王殿了。”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委实冤枉哪。”随意学着平日里元楚的模样,软了软语气,佯装小女子模样。
闻言阎罗倒是委实起了一身恶寒,睁开了眼眸,直了直身子道:“找我何事啊。”
“我来给你送温暖了。”随意弯了弯眼角,衣袖一挥便将元楚做的那碟桃糕原封不动的递到了阎罗的面前,“喏,尝尝。”
他低眸瞥去,见是桃糕,扬了扬嘴角,伸手拾起一块便欲往嘴里送去,“你做的?”
“元楚做的。”
闻言阎罗动作一顿,抬眸对上随意的视线,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