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事已办妥。”
李世闻声徐徐抬眸,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握了握,片刻后方才说道。
“好。”
此刻殿外忽然传来关公公的声音。
“禀殿下,太师求见。”
话音落下,李世旋即侧身看向门扇,神色一暗,遂又朝柳一摆了摆手。
后者领意,倏地消失在了殿内。
“让他进来。”
得了殿下的首肯,关公公便冲着徐谓之颔了颔首,领他进了殿。
李世先是斜眸瞥向他身后之人,漠然道:“关常喜,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关公公领意,颔首退于殿外。
此时的大殿内便只有李世与徐谓之二人。
明明此刻殿内窗扇微阖,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一丝冷风蓦然刮过。
他们二人皆未言语,可是李世那双酷似严寒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落在徐谓之的身上。
良晌,最终还是徐谓之先言,打破这片沉寂,言语之间携了丝戏谑。
“殿下为何这般看臣?”
后者闻言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太师呢?又为何会来本宫这里?”
诚然,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虽说不上是对立,却也一点儿也算不上亲近。顶多就是个点头之交,而且还是最冷漠的那一种。
尽管徐谓之在朝堂之上并无实权,也未曾站到任何一派,可是他却深受楚王的信任,故而李世对他不得不防,且毫无好感。
再者说,他来历不明,只一年,便已爬到了如此位置,委实让人心生猜忌。
只见徐谓之笑了笑,说道:“近日观得天象,得了一位良才,名唤林渊。陛下已封其为太师密使,不日后将与在下一同主持祭祀大典。”
话落,李世没有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说的这些,自己都已知晓。所以他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何?炫耀?
“听说殿下与林渊也是朋友?”
“怎么?”
“平日殿下见臣,皆是避而远之,想是臣有何做得不当之处。如今林渊也算得上臣的半个徒弟,还以为殿下会因此也疏远于他。不过眼下瞧着,却是与臣所想不同。是以,臣在此谢过殿下。”
说罢,徐谓之还拂袖作了一揖,看似礼道俱全。
而李世听闻却是冷了冷眼,面色覆上一层寒霜。
这话听着倒是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且话里话外都像是在编排自己。
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么?”李世动了动唇瓣,对徐谓之的印象更是深刻了几分。只不过这份深刻却是抹不去的厌恶之情。
“本宫确实和林渊有过几面之缘,却大抵算不上朋友。本宫以为,是太师多虑了。”
此话背后的意思,倒是令其有些打脸了。
可徐谓之闻言似乎并不尴尬,反而颇有几分得逞之意,眉间的笑又更深了几分,颔首道:“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言罢便直了直身,拂袖而去。
李世望着其背影,暗暗攥起了拳。若说他先前只是对此人抱有提防而已,那么如今,便是上升为了敌意。
徐谓之走后,柳一方才现身。方才二人所言,他是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眉中一折,上前言道:“殿下,此人如此嚣张,是否需要属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李世抬手打断,沉吟道:“还不是时候。”
而此时的随意,正在为了领进门的小男孩烦忧。
既然对方不愿意回去,她也不忍将其就这样赶出去。如此岂不是让其遭到第二次抛弃么?
可是如果要让他住在这里,那便需要招几个婆子小厮来照顾他的起居了。毕竟随意自认是个马虎的,可是照料不了一个孩子。
想罢,她便行动了起来,这一招便是招了一屋子的人。
他们皆排得整齐,站立于院中,等着日后的主子发话。
原以为这财大气粗的主子应是位豪迈的老爷,不想见到的却是一位翩翩公子。
随意徐徐来到院前,冲着众人打了个招呼,她并没有多言,只是拢了拢身旁的男孩说了短短几句话。
“你们的任务便是照顾好我身边这位,小少爷。府内也没什么旁的规矩,各位自在就好。”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不由面面相觑。片刻后,方才回过了神来,纷纷颔首回道:“是。”
男孩一直攥着她的手,也不说话。随意见状颇为无奈,心想若是要继续过日子,总得有个名字罢。可是她都与其言语了半日了,也未得到半点儿回应,心想其兴许是个哑的。
思及此,目光又不禁软了几分,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如就叫你小林好了。”
话落,却见后者微微含笑,点了点头,似是在回应着她。
此时府邸的大门又一次的被敲响了,随意不由眉间一蹙,示意下面的小厮前去查看。
不多时,只见那名小厮带着一张请帖回来,抬手递了过来,“公子,前来送请帖的说是高府的人。”
“高府?”随意一面狐疑着一面伸手接过,看了眼落款,确是高府无疑。
可自己方才来此地几日,未曾结识什么高家的人,这又是哪来的请帖?
思来想去都未得结果,随意便也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将请帖搁置在一旁。
虽是春季将近,可夜里还是不免披上一层寒意。
随意不由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不让冷风灌进衣襟。施施然坐在院前的梅树下,喝着热茶,可谓乐哉。
而此时院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身后忽地刮过一阵短风,拂过她的发带。随意却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地抿了几口,方才放下茶盏,徐徐抬眸。
“徐太师还当真是礼尚往来啊。”
先前她闯了他的太师府,如今他便也深夜入了她的府邸,真可谓是“有来有往”。
后者闻言步至她的身前,于她对面坐下,含笑道:“你怎知是我?”
随意并未回答,而是一脸戏谑地看向其道:“殊不知太师还有这般好身手,在下领教了。”
徐谓之被她此话一噎,却是无奈摆了摆手,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今我等也算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了,让你知道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