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的是时日

  宴请的仙客都已陆陆续续到齐,奈何北溟尊上还未露面,众人或静静等待,或携友客低谈。

  在等待的闲隙,随意面视前方,看似正望着对面司南公主的方向,实际却压低了音量对着一旁的江流道:“不知神羽族何时出了百里域这号人物?”

  江流闻言唇边噙一丝笑,也学着她目不斜视道:“在下倒是有幸见过元辰仙上,却不似你这般模样,不知仙上何时换了容貌?”

  她闻言一噎,轻咳了一声,“重名现象乃时常发生,这位仙君就这般断然本仙变了容貌,是否闭塞了些?”

  “哦?”江流低笑了一声,“这般看来却是我认错了。我所识的那位元辰仙上确无你这般伶牙俐齿。”

  二人此番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的,若将这番话放到台面上来,真当是阴阳怪气的典范。

  坐在随意右侧的裘安忽地凑近了她,低声唤了唤,“姐姐。”

  而此时随意正落了下风,全然无空理会裘安,正想着该如何还嘴才是。

  是以,裘安颦眉,又唤了唤,“姐姐。”

  这回随意倒是听见了,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只见裘安正挤眉弄眼的,不知在做何。

  她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又见他眼眸直往一边转,她顺着目光看去,入目的便是对面的司南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原是司南公主见随意嘴巴一张一合似是想要与自己言语,奈何坐得太远,声音又太小,着实听不清罢。

  这下随意可委实尴尬,只得讪讪冲其笑了笑,点了点头。

  一旁的江流自是将其收入眼底,似笑非笑,“仙上不必着急说辞,有的是时日。”

  随意轻瞥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不过此番她倒是对太子前来的目的突然感兴趣了,且隐约觉得江流与太子所图似是一物。

  毕竟曾与江流相处过一段时日,也大抵了解此人的品性。

  像他这般无利不起早且多疑之人,在追捕余劫魂魄之时忽然离去,定是权衡了一番利弊,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想必这更重要的事情,就藏于这北溟内。

  而炎桦也突然来此,还对自己处处提防,甚是可疑。

  思及此,她不禁抬眸将对面落在在司南一侧的炎桦望了望,眼底一片深沉。

  等待多时,殿外终于迎来了一道身影。众人见此纷纷站起,随意也相当入戏的学着他们作了作揖。

  只见走来的那女子蓝袍加身,体态端庄大方。她的双眸似水,却带着寒光,仿佛能将万物看透一般。

  众人道:“恭迎尊上。”

  随意抬了抬眼,悄悄打量了一番,原来这位就是北溟尊上,单看容貌,倒不失为一位难得的佳丽。

  待其落座主位后,宴席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先上的酒,酒还未到随意跟前时,她便已闻着这醇醇酒香了。撩起衣袖持杯斟酒,轻抿了一口后不禁赞叹道这壶云中月烫得正是时候。

  小酌几口,不多时菜便也上来了。

  “众仙家莫要客气,还请尽情享用。”

  北溟尊上开口,众人皆礼貌作了作揖。独独随意没反应过来,仍细品着美酒。

  这下算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只听尊上又道:“这位仙上有些面生哪。”

  可惜她仍没发觉对方是在同自己言语,又伸手拣起一块粉糕咬了两口,似是不和口味,复又蹙了蹙眉放回了盘里。

  忽地身侧传来了裘安轻咳的声音,随意颇为疑惑的转过头去,正想指责其为何今日频频咳嗽时,抬眸便瞧见了众人正带着讶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愣了愣,不解的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司南公主开口帮其缓解了这份窘境,“母亲,这位便是我与您说到过的元辰仙上。”

  随意终是反应了过来,轻颔了颔首。

  “原来就是这位啊。”后者闻言点了点头,盯着随意端详起来,眼底露出几许意味深长的倨傲来。

  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倒是另随意感到些许不适。毕竟这北溟之尊也不过万把年岁,与其相比,她倒是当之无愧的前辈。

  无奈她当下正顶着元辰的名号,行为还是收敛些的好。

  是以,她坐直了身板,放下了手中银箸。刚想开口说什么时,炎桦突然起身,倒了杯酒便往主座旁走去。

  见太子前去攀谈,随意也不再言语,吃饱喝足后便撑在一旁,眼底一片清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耳边一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言语间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姐姐,我不喜欢这里。”

  闻言她扭头望去,只见裘安双眼朦胧,嘟着嘴,摇摇晃晃的看起来苦恼极了。

  她眉间一皱,扶正了裘安,“你莫不是醉了?”

  话罢便朝他的桌面望去,一壶美酒已然一滴不剩。

  倒是怪了,先前每每饮酒,从不见他贪杯。

  裘安甩了甩头,迷迷糊糊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听清。

  此刻她正想着该如何将裘安送回客栈。虽说自己个子不算较小,力气也足,可她毕竟不识路,委实困难了些。

  正当她苦恼时,司南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前,只听头顶幽幽飘来她的声音。

  “元辰,你的朋友似是醉了。不若今日,便宿在宫中吧?”

  随意闻言抬眸望去,又低头瞥了一眼一旁的裘安,思量一番微微颔首,“那便叨扰了。”

  “不会。”司南轻笑了笑,唤来了一白衣女子,吩咐了几句便领着随意与裘安朝外而去。

  ......

  待安顿好裘安后,随意站在殿外朝司南作了作揖,“公主邀我等赴宴,却不想其不胜酒力,当真是麻烦了。”

  “你客气了。既是炎寒宫的人,便是自己人。”

  听闻公主这话,随意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先前倒是从未听闻天家与北溟关系如此要好,怎的如今倒是自己人了。

  不知该如何答应,随意只好讪讪笑了笑以示回应。

  片刻后,她双眸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

  之前她在尊上殿外撞见司南时,她分明是一副并不认识炎桦的表情。怎的如今却与他这般亲近。

  是以,她挑了挑眉,“您与太子殿下似乎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