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口是心非

  随意匆匆前往阎王殿,忙乱脚步无不透露着慌张。可当她冲进殿内见着阎罗后,却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手指攒住衣角,指节微微泛白,踌躇片刻后,便走了上前,薄唇轻启:“你怎么知道。。。”

  阎罗正半倚在椅塌上,折起一腿,将手肘撑在上面,邪魅一笑,“你是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是他?”

  后者颔首,眼神里染上了一抹急切。

  阎罗却折了折袖,不急不慢道:“五百年前,生死簿上莫名添了一个名字,奇怪的是,这名字是赤色的。更蹊跷的是,我前去收魂时,他魂魄残缺。经查看,是被上古神器肆寒所致。”

  他看向随意,唇角提起一丝弧度,嘴巴一张一合,只道:“是你的手笔。”

  随意闻言,眸底闪过一丝动容。

  他放下左腿,旋即站起身来走近随意,脚步一重一轻,犹如踏在她的心口,“当时我就在想,他凡身肉体,凭你的本事,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他,为何要用肆寒呢?”

  话音刚落,便见随意攒紧了拳。与此同时,殿内忽地飘起一阵阴风,几盏幽火随之闪动。

  阎罗见此斜眸望了望,继而轻笑一声。他转身背对随意,话锋一转,又道:“第二日,你便来了。”

  “其实你只是被他蒙蔽了双眼,那二十三万冤魂并不是你的错。对他而言,是历劫。对你而言,却是罪孽。他渡劫成功飞升上仙,你却在地府还债,我不过是替你可惜罢了。今日之事,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罢。”

  “接下来是去是留,由你决定。”

  话罢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一道轻笑在殿中回响。

  ......

  逍遥境。

  境内铺满了剔透的琉璃,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透亮,斑驳陆离。

  空中悬浮着一个漩涡,周身是万年玄铁,此物乃为逍遥境内的宝物,探世镜。

  一男一女正站在探世镜前。

  女子双手扶腮,紧紧盯着探世镜,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许久后终是轻叹一声,一脸忧愁道:“元辰,你说这探世镜这么厉害,却为何偏偏看不到冥界呢?也不知道师父在地府过得如何,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这名唤元辰的男子眉目清秀,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他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你这么担心师父,这五百年来也不见你去阎王殿看她。”

  “我。。。”元楚闻言一噎,站起身来怨怨的瞪向元辰,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嘟起嘴道:“你明知道我不能去。”

  他挑起眉,唇部也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你为何就这般怕了那阎罗王?”

  元楚抿唇,神色有些闪躲,“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见到他,我心口就疼得厉害。”

  丁铃铃——

  此时境内拂过一阵微风,传来了风铃的清脆声响。

  元楚伸手朝上轻轻一挥,声响渐弱,一张红色的请帖若隐若现。再一挥指时,请帖便牢牢的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打开请帖,入目的几行字使她面色一喜,只是不到片刻又消失匿迹。

  见此,元辰不禁好奇,伸手一抽,便将请帖夺了过去。

  “小仙君临启的百日宴?”他看完上面的内容,望向元楚,不禁疑惑,这分明是喜宴,她为何却是这般郁色。

  只见她耷拉着脑袋,长叹一息,“唉。小仙君的母神,青离上神,跟我们师父关系最要好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师父却不能到场见证,我真是替师父惋惜。”

  元辰听后,也是暗下了眼眸。

  ......

  翌日,随意站在阎王殿内,对着青壁伸出手去。葱葱玉指在幽冥火烛上打转,蓝色的幽火一闪一灭,在地上形成一片摇曳又微弱的光圈。

  阎罗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幽幽开口道:“你还在这。”

  随意闻声,并未转头。她眼眸微转,反问道:“不然我该在哪?”

  “在你该在的地方。”他盯着随意的背影,仿佛从背面也能将她看穿一般,“经过昨日之事,你还不想回去吗?”

  她听闻不禁笑道:“这就是我该待的地方。你忘了?二十三万,我还没还完呢,怎能擅离职守。”

  未见后者言语,她又道:“怎么,我替你干活,你还不满意了?”

  阎罗王闻言先是一怔,随之抚掌大笑,走向阎王椅,“哈哈哈,果然你还是那个随意上神呐。看来是我误会了,我愿以为你会不甘心,跑到千乘去讨个说法呢。”

  话落之际,随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过身子面向他,轻挑眉目,“是不甘心。可利用我的是李世,早在五百年前我就将其手刃了,也算是抵消了吧。”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怨裘安?”

  “谈不上怨恨,也谈不上喜欢。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仙。”

  阎罗王依靠在椅塌上,单手托腮。他看向随意,眼神戏谑,“是么?”

  随意轻轻抬眸,与其四目相对。

  她勾起唇角,并未言语。

  虽然昨日见到他确实心中起了些波澜,不过仅此而已。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坐起了身子,手轻轻拂开了肩上散落的墨发。

  “听闻今日,是青离之子的百日宴。不过像随意上神你这般守规矩的人,断然不会擅离职守。”

  “应该,是不会去了吧?”

  话落他轻笑一声,期待着随意接下来的表情。

  果不其然,随意闻言勃然色变,声音中带着一丝埋冤,“你怎么现在才说!”话罢便消失在了殿内。

  阎王椅上的男人见此,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