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呢?你如愿以偿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好似只是一个不经意地问候,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意味。
可落在江流的耳畔,却让其不由地眸色一紧,垂目不语。
见他久久未出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随意抿了抿唇,也未想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到底这种事情,旁观者又如何能感同身受呢,安慰也不过是没有灵魂,生冷的文字罢了。
她叹了叹气,望向别处。
这里的日耀很美,照烨在水面上,摇曳着无数的斑斓。仿佛是天赐的漪裙,使这片湖水显得更加明亮生动。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安静,安静的不像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会产生的氛围。
毕竟他们两个,皆非文静内敛之人。
良晌,正当随意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绕开话题之时,忽闻他言。
“我听说元辰与元楚也是亡道之人,是你渡他们成仙的?”
话落,只见随意的双眸倏地黯淡下去,看向他的神色里也添了一分泠冽。
“原来这才是你唤我来的目的?”
难怪突然愿意将龙纹胆之事告知她听了,原来都不过是幌子。他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渡江河还灵而已。
原先虽不喜欢他那油嘴滑舌的性格,可是经过几番相处,好容易把他当作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到头来却发现,他竟也是意在利用自己?
江流闻言皱眉不语,眼中却闪烁着纠结与挣扎。
“我先走了。”随意不愿再在此地停留,拂袖便欲转身离开。
熟料离开之际,袖间一紧。
“等等。”江流蓦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停下了脚步,却未回身。
只见江流绕到了她的面前,缓缓垂首一有认错之意,“对不起,你便当我没说吧。但是你别生气好吗?”
别生气?她如何能不生气。
诚然,她虽有恻隐之心,可是这恻隐之心也不是这般好叫人拿捏利用的。
再者,她能帮阎罗渡元楚成仙,是因为元楚之前本就是凡胎肉体。可是江河不一样,他亦是神,神灵启能如人魂那样好渡化。
思及此,她长舒一口气,以最心平气和的语气与他说道:“若不想让人生气,你一开始就不该打这样的算盘。你哪怕直接问我也好过这般弯弯绕绕。”
“对不起。”江流松开了她的手,语调极轻。
见他这般失落之态,随意也未再说些什么,只是眉宇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哀思。
忽地想起了李世,曾经在凡世间,他对自己也是这般。花言巧语的背后,却是冰冷的背叛利用。
再抬眸时,眼底却是一片清明,漠然开口,“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元楚他们在哪?带我去找他们。”
江流眉间一颤,眼底浮上一抹不明的意味。
“在这里休息一日吧,明日再回逍遥境也不迟。”
随意不语。
他轻叹了叹,便带着她朝前步去。
元辰与元楚在此游赏的甚是开心,还结识了不少新的朋友。
待他们瞧见随意时,纷纷喜悦上前,欲与师父分享此等的乐事。可是下一瞬,便发觉师父表情有异,不由也敛了敛笑容。
元辰又看了眼师父身旁的江流,只见他亦是一脸忧愁。遂悄然凑到随意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们怎么了?”
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没多久的时间,二人皆是一副苦像。
江流到底对师父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逍遥境吧。”随意摇了摇头,淡淡开口,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说罢便要携二人离去,熟料江流抬手横在她的面前,将其拦下。言语放软了些,与他平日里不羁的模样判若两人。
“来都来了,多留一日吧。刚刚的事,我保证不再提了。”
元楚见状虽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却鬼使神差得附和了句,“是啊,师父。我们就多留一日吧。”
随意凝了凝眉,复又抬眸望向江流,见他此刻的模样却是真心实意,便不再坚持,“好吧。”
……
翌日。
随意虽心情不好,却万万不会亏待自己,睡的甚是安稳踏实,一夜好眠,直到巳时方才起身。
待她推开门扇欲往外走去之时,方才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江流负手在外左右踱步的模样。
听见声响,旋即应声望来,驻了驻足。
“你,在这干嘛呢?”随意眯起双目,上下打量着他这番诡异的举动。
只见他直了直身板,又恢复了以往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好似昨日之事当真没有发生一般。
冲着随意弯了弯眼,“突然想起来,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就当是你先前在北溟帮我的谢礼罢。”
“哦?什么东西?”
“你过来。”他招了招手,笑道。
随意见此单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朝他步去,抱了抱手。
“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
话落,但见江流将背在身后的手旋翻上前,朝她递了递手,一只精美小巧的匕首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瞳孔倏地放大,惊喜之意从眼底划过,不可置信道:“银蛇匕?”
不过这丝惊喜只维持了片刻,又消了下去,继而换上一副略微无奈的姿态,“你不会是偷来的吧?”
饶记得在北溟之时,他们一同潜入密室之中,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匕首。虽心中欢喜,却不好行偷盗之时,遂断了念想。
如今这把匕首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是江流所呈,很难不相信这不是他“拿”来的。
只见江流闻言蹙了蹙眉,佯装一副不快之意,“这怎么能算是偷呢?”
“那算什么?”
“我这叫以物换物。”他伸了伸食指,得意道:“上次见你喜欢又不敢拿,我便替你做了主意。将我的流云匕留在了那里,然后把它带了回来。反正都是好东西,北溟也不亏。”
随意撇了撇嘴,面上却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强词夺理。”
“你不要啊?”他故意用着试探的眼神看着她,遂勾了勾唇角,假意无奈道:“不要还我。”
说罢便要从她的手中夺回来。
可随意也是个反应快的,还不待他伸手触及,一个漂亮的转身便躲了过去,清了清嗓子,却未掩笑意,“谁说我不要了。它的来历我就且当不知情吧,就此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