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闺女一类。毕竟虞笑不过二十七八,而她自己也已然十六。
可愣是让莫长安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究竟虞笑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看着她和夜白成亲,她就欣慰了?
虞笑闻言,不以为然,她也不多做解释,只淡淡凝眸,道:“本宫说的,你若是应下,我便给你作画,若是不应下那本宫就不给你作画好了。”
“为了一幅画,嫁人?”莫长安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应下,就当真是疯了。
“不是说真的嫁人,如今风头正盛,你们就是想正正经经办一场婚事,也是不容易的。”虞笑道:“本宫就是想看看,你披上嫁衣会是什么模样罢了。”
“娘娘,你这回答,我实在无法相信。”莫长安放下手中的画卷,扶额道:“若是娘娘仔细言说,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莫长安看的出来,虞笑其实还是有些祈盼着她能够答应的,只是究竟为了什么,莫长安不得而知,至少如今她的回答,并不能让莫长安满意,或者说是信服。
“罢了,告诉你也是无妨。”虞笑道:“本宫知道你并不想如此快与人成亲,但本宫曾说过,你和夜白实在很像我和阿羽年轻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眸底变得很是幽深,一旦回忆起陵羽,她的眼底便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情绪:“本宫年轻的时候,没有机会嫁给阿羽,如今便只想着看看你,也算是如愿以偿。”
“就这样?”莫长安怀疑,心里头直觉虞笑所说的只是一部分缘由,至于另外一部分,就得看她坦不坦诚了。
见小姑娘戒备的很,虞笑失笑:“你方才说,你活不过二十岁,对罢?”
“你听见了?”莫长安愕然,没想到虞笑竟是将她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可方才为何她不出声询问?
“听见了。”虞笑道:“我其实在这之前,便听夜白提及过”
“夜白?”莫长安诧异,忍不住道:“他何时与你说的?”
“一月多前罢。”虞笑回忆道:“本宫记得,那夜你是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是由着他将你驮回来,送入屋内歇息。”
一个多月前的某个夜里,星辰明亮,莫长安一时兴起,便与夜白登上穹顶赏花赏月,两人小酌了几杯,直到很晚的时候,莫长安困意袭来,便趴在夜白怀里睡着了。
后来,夜白自是怕她着凉,无可奈何的将她背了回去,安置在未央宫的偏殿。
莫长安一直是住在未央宫的偏殿,因着夜白如今身份是薛贞,白日里两人不宜走动,便皆是在晚间时候,偷偷摸摸、趁着夜色前去幽会。为此,虞笑不止一次的调笑过,他们两人就像是见不得光一样,倒是有趣。
“我好像有些记忆。”莫长安思忖着,回道:“只是,夜白为何来寻娘娘?”
“他来寻我,说是要我好生待你,素日里多惯着你一些。”虞笑嗤笑一声,看着小姑娘如此被宠溺着,唏嘘道:“那小子也是顶顶高傲的一人,但为了你还是放下脸面,半是央求,半是威胁的,让我切莫怠慢了你。”
说起夜白,虞笑实在觉得好笑。那青年看着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儿,但只要有关莫长安的事情,他就全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天夜里,他寻上她,说是要她好生待莫长安,不能指使她干什么粗活、杂活。虞笑那时听了,直直是想嗤之以鼻的。
要知道,莫长安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骨子里也是刚强,且这姑娘皮实的很,知道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的很,就是她要她端茶送水,也得看看莫长安乐不乐意。
不过,那时她倒是没有这么回答,只听着夜白言说,并没有要应承的意思,直到夜白威胁着,说是她要是不这么做,他保不齐会给虞笑造出什么幻境,毕竟当真‘操刀’的是夜白,临到那个时候,虞笑就是想反悔也没法子反悔。
“他的确这样说?”莫长安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可说实在的,心里头还是暖洋洋的,只觉自己被呵护在掌心,备受疼宠。
“那还能有假的吗?”虞笑道:“他骨头硬,本宫也未必是吃素的,所以他威胁的话一出口,本宫便立即有些不悦”
虞笑不悦的看着夜白,表示她凭什么照着夜白所说的去做?故而她一开口,便是:小姑娘年纪尚轻,多吃些苦头将来才能成熟一些,像个大人模样。
可她话还没说完,夜白便眸底微暗,与她道:“娘娘大抵不知,长安兴许活不过二十岁,若是当真有那么一日,我绝不希望她能够长成大人模样。”
夜白的原话,的的确确就是这样,他愿着他心爱的姑娘,永远十六七岁,永远笑颜如花,不必那么懂事、不必那么讨喜,哪怕是骄纵也好、得寸进尺也罢,只要她活得自在,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我知道,夜白那小子,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更不会装着可怜,刻意让我待你好些。”虞笑看了眼莫长安,道:“但说实在的,他说那话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有那么一丝可怜的意味,所以我便应承下来。”
虽然虞笑平日里也没有苛待莫长安,更没有如寻常婢女一般,指使她干这干那,但夜白如此郑重其事的和她言说,她自然便只好点点头,不假辞色的回了声‘好’。
“没想到夜白那狗东西原来也是这样害怕的。”有那么一瞬间,莫长安觉得心中微疼。
她和夜白,自确认了关系以后,便再没有提及什么天谴一说,两人就好像默契了一样,彼此都是闭口不言。
她以为,夜白当是自信满满,想要保住她的性命,以为他一直胸有成竹,这一次也一样不会慌乱。
可实际上,夜白比她还要不安,比他还怕以后他不敢告诉她,在命数面前,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有害怕斗争不过的一瞬间。
“他待你是好的,你自己也感受的到,我从前便与你说过,这世道诚然令人绝望,诚然四面楚歌,但有些真情还是永远存着。”虞笑淡淡敛眉,眸光悠远:“我与你一样,活不长了。但说实在的,你这姑娘其实还真是讨喜十足就算是以故人的身份,我也想看着你有朝一日红妆覆面,也希望你若是当真活不过二十岁,至少不要遗憾有些事情没有做过。”
人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暂也是短暂,但虞笑知道,对于一个年少青葱的小姑娘来说,若是有朝一日当真故去,心中最为遗憾的,当是未曾穿过喜服、做过心悦之人的新嫁娘。
这是虞笑的遗憾,所以她不想将来有一日,莫长安也为此深感遗憾。
“娘娘啊,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莫长安眼眶微微一酸,冷哼道:“让人欢喜呢?”
虞笑的心意,莫长安懂得,也深觉感怀。她忽然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这样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