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欢撩拨。
可今日,十里心如死灰,他越是这般,她便越是心中煎熬,几乎想到的所有,皆是他对着那个唤作三七的姑娘,宠溺放纵,呵护在怀。
她知道,她不过是沾了一个死人的光,若是三七还在,萧然当初不会搭救火凤一族,更不会一次又一次,护她如斯。
“仙君可是去了南海?”她瞳孔微微涣散,看不见焦距。
可她感觉的到,那南海二字脱口之际,萧然整个人微微僵住,哪怕是一瞬间,她也心中一清二楚。
果然……是去了南海。
但凡想要让三七重生,便就要续以仙气,从前三七在南海时,不曾学过什么,后来做了萧然的徒弟,才勉强修习一些简单的术法。
故此,比起南海龙王,萧然身上这股子一脉相承的仙气,才是真真能够令三七剩余的元神集聚的存在。
“扶桑……”萧然凝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只是,他还未说出口,十里便从掌心取出请帖,那皱巴巴的殷红帖子,被她缓缓撑平,只手打开。
“萧然和三七?”她望着请贴上萧然的字迹,忽然笑了起来:“你骗了我……你果然还是骗了我。”
那个在云之彼岸说欢喜的萧然……是假的。那个言笑从容说嫁娶的萧然……也是假的。甚至于如今站在他面前,如此疼惜的萧然……都是假的。
所有的所有,只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
萧然仙君啊,其实从未欢喜过她,凤扶桑。
不争气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在殷红的请帖之上,她抬起头,眉眼含笑,却凄凉而苦涩。
萧然似乎被她的泪灼得有些痛意:“扶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那样,又是哪样?”她道:“不论如何,我火凤一族的确承了仙君的情,仙君要的,我都会成全。”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兀自起身。
那张请帖,终于从她的指尖落下。
萧然拉住她,道:“扶桑,你……”
他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那头便传来敲门的声音。
“仙君,南海六太子前来归还您今日落下的物什。”是清风的声音,毋庸置疑。
“且让他等着。”萧然回。
清风迟疑道:“仙君,六太子说有急事与您商讨,您看……”
“仙君且去罢,我在这等着。”她垂眸,神色依旧冷淡。
“仙君,六太子说……”
“等我回来,”听着那头清风的催促,萧然到底还是深吸一口气,眸底很深:“扶桑,等我解释。”
说着,他很快转身,随着清风一起,离开了此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十里这一次,没有等他回来。她弯腰捡起那张请帖,将其放到桌前,眸中爱恨痴缠碎裂,转瞬离开了兰芝殿。
……
……
十里一路下了九重天,她只匆匆回了一趟灵山,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再后来,她去了一趟南海,因着从前自萧然那处得来的敛息丸的缘故,不被人察觉便入了南海的龙宫,见到了三七。
不得不说,她与三七,当真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那般,容貌之上,几乎看不到丝毫差距。
只是,三七此时依旧长眠,没有她身上一半的元神,她自是无法醒来。
十里偷听到南海龙王与其夫人的对话,悉知这些时日萧然筹备婚事之余,也日日来这南海,为三七渡真气,大约数月之后,她将养的差不多了,便可自她身上取出一半的元神,置到三七的ròu体之内。
这其实,颇为残忍。可十里没有办法,她的命,乃至整个火凤一族的命,皆是萧然给的。
纵然他所为不过一个三七,但到底还是有恩于她。
所以,她来到了凡间,寻了莫长安和夜白。
莫长安一直不知道,十里究竟要夜白身上的何等法宝,直到清楚三七的存在后,她才恍然大悟。
十里要的,不是旁物,正是夜白身上的净妖瓶。
这世上,净妖瓶千千万,可唯独夜白揣在身上的这个,里头装着九天玄火。而九天玄火,千万年前便是令火凤一族诞生的神火。
她纵然对萧然相思入骨,也心中清楚,为了一个人舍弃性命,其实不值得。无论是为了谁,也不值得。
所以,她自己给自己下了个赌,若是赢了,她便可继续活着。
可若是输了,便只有万劫不复。
十里离开南海之后,去了一趟蓬莱仙岛。相传蓬莱仙岛灵药无数,其中由神兽延年守着的还魂草,最是炙手可热。
所以,为了得到还魂草,她单枪匹马与神兽延年大战,最终拿到了还魂草,来到了人间,找上莫长安与夜白。
延年力大无穷,在与其博弈之中,十里受了极重的伤,索性留下一条命,没有交代了去。
因此,那时莫长安见着她的时候,她周身的仙术才如此的缥缈,几乎连魑魅魍魉也觉察不出。
大概与莫长安在一处的这段时间,十里当真过得很是自我,就连在萧然面前,她也不曾如此。故而,在这幻境之中,唯独有莫长安的地方,四周的环境才稍显明亮。
只是,在离开繁城,拜别莫长安的时候,十里带着一颗必死之心,远赴南海龙宫。
她再一次见到南海七公主三七,那姑娘依旧如活着那般,面带微笑,双眸紧闭。
莫长安亲眼看着十里取出自己的元神,就像是不痛不痒那般,将其撕碎……若非那颗还魂草暂时弥补了空缺的元神,恐怕十里早就魂飞魄散,死在了萧然并不知道的时候。
如此沉重的一面,与先前那等子小打小闹不同,莫长安看的出来,也终于明白,当初十里说要还债,究竟是为何。
她欠萧然的,终于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悉数奉还。
余生,她只是凤扶桑,再不是那个带着三七影子的十里。
……
……
“走罢。”夜白望着四周的漆黑,不由提醒:“再不走,她的心魔就要将你吞噬了去。”
很长一段时间,莫长安都没有回答,直到夜白将四周点亮,她才恍然回神。
“好。”她点头,很快便随着夜白,出了十里的神识。
在她的神识中,莫长安和夜白几乎度过了极为漫长的时光,可实际在现实之中,不过才过了一刻钟罢了。
“你方才……可是知会萧然了?”莫长安睨了眼他,语气很淡。
夜白颔首,“他大概很快便会来。”
“会来吗?”莫长安想,或许,萧然如今已是在南海,早就忘了还有十里这么傻姑娘。
“会。”夜白笃定:“这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小姑娘忍不住笑了笑,语气疏离:“就算是误会,那也是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