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顺白了鬓角,见着顾倾城更是脸色极差,直直扬言沈惜年如是出了事情,顾倾城就别巴望着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顾倾城对此,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唯独能做的,便是让沈国顺骂着,只字不言。
初春来临的时候,沈惜年依旧躺在病床上,终日里恍恍惚惚,滴水不进。沈沉和沈深两兄弟,急赶赶的便从千里之外回来,偶尔她清醒过来,沈深几次劝说,她就是不愿离开顾府,只喃喃自语,说是要等一个人。
她要等的是谁,沈国顺心中明白,这世间除了顾倾城,再没有谁能伤她至深。在某个骄阳明媚的午后,沈惜年病情加剧,几乎命悬一线之际,沈国顺心急如焚、怒火滔天,顿时便让深沉前去京都,将远在京都做着兰台令的顾倾城,带了回来。
“惜年,”沈国顺含着热泪,铁铮铮的中年男子,眸底通红:“爹爹让人将他给你带回来。”
顾倾城站在床前,看着沈国顺伏在那儿,不由喉头微紧,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兰台。”沈沉冷笑一声,狠狠便将他推了过去:“当初我将我妹妹交给你,现下就变成这般模样?”
踉跄的走上前,顾倾城没有去看沈深,更没有看一旁隐忍不发的深沉,只死死的盯着榻上犹如缟素的沈惜年,攥紧拳头。
“沈惜年,”顾倾城走上前,痴痴的笑起来:“毁了我的人生,你还想一走了之吗?”
他眸光涣散,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你疯了!”沈深冲上前来,怒意满满的揪住他的衣襟,厉声斥道:“顾倾城,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沈家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你如果这般就死了,倒也是极好。”那一头,顾倾城恍若不曾有知觉一般,只笑着说道:“终归你是等不到……终归你至死也见不到!”
他笑的很是疯狂,任由那端沈深和沈沉的拳头落在他的眉眼,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只顾着笑,却丝毫没有抵抗的模样。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榻上无声无息,几乎死去的女子,忽地长睫轻颤,在大夫欣喜的下针中,她缓缓睁开了眸子。
“惜年!”沈国顺一瞬间喊了出声,紧张道:“惜年,爹爹在这里,在这里啊!”
“倾城。”然而,沈惜年却低低的唤了一声,看着空荡荡的一隅,忽地弯起唇角。
她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终于,终于等到你出现了……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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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顾倾城?”莫长安听得入神,却也忍不住诧异:“为何你要等他?”
顾倾城去京都,也不过两三日,那时候沈惜年病的厉害,他也时常探望,到底不算是个彻底冷情的丈夫。
可沈惜年说要等他……那声嘶力竭的模样,未免有些令人想不通透。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倾城,”沈惜年莞尔笑着,漆黑的瞳仁划过苍凉:“是我的倾城……不是顾倾城。”
她看向莫长安,一字一顿道:“我爱的那个倾城,从来不是顾家的大公子,更不是会对我弃之如敝履的顾倾城!”
她病倒的那些时候,终日恍恍惚惚,清醒的时候寥寥无几。
可大雪的最后一日,她记得清楚,屋子里碳火生烟,每一丝空气都灼热逼人,她的意识很是薄弱,只反反复复想着,是不是当初与顾倾城相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浮梦一场,说到底只是她的臆想,毕竟顾倾城啊,是这样的厌恶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上方,沈惜年艰难的半睁开眸子,隐隐约约间,就瞧见顾倾城一袭烟青色的长衫,一如当年初遇那般,他彼时眉眼温润,丝毫没有寻常时候看她的冷戾气息。
心口处微微传来窒息的感觉,沈惜年闭上眼睛,不愿再去多看他一眼。
她对顾倾城,已然陷入绝望,再不愿卑微的巴望着能得到一丝怜爱。
“惜年。”顾倾城低下身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过她的脸容,眸光温柔而满是疼惜:“惜年,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你这样,我会心疼。”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就好像相隔数年,一眼沧海。
本该比磐石还坚硬的心,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击碎,沈惜年怔怔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心中五味陈杂。
“惜年,对不起。”顾倾城坐在床头,将她拥入怀中,喃喃低语:“我是这样欢喜你。”
如此温暖而熟悉的怀抱,瞬间便让沈惜年所有的委屈土崩瓦解,她凝望着他,泪水模糊了双眼:“倾城……”
她就像是无助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如此贪恋,这阔别多年的一丝温暖。
……
……
醒来的时候,顾倾城不在身旁,沈惜年一睁开眸子,便见满屋子的婢女伺候,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冷清。
“倾城呢?”沈惜年看向一旁的婢女。
“夫人,”那婢女愣了下,随即回道:“公子昨日便回了京都,未曾回来。”
昨日?沈惜年苍白着脸容,一字一句问道:“你们一直都在这里?”
“是的,夫人。”恭恭敬敬的回答,夹杂一丝不明所以:“老爷吩咐,一步也不能离开。”
“不可能!”沈惜年瞳仁有焦灼浮现:“方才倾城是不是来过?”
顾倾城来的时候,这屋内没有一个人……分明就没有人守着!
“夫……夫人。”那婢女有些受惊,不明所以道:“奴婢们一直在这里,公子不曾回来。”
“不曾来过?”沈惜年慌乱着,试图起身:“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来了!他明明说过……他说过的!”
赤红着双眸,沈惜年摇摇欲坠的起身,一副就要冲出去的模样。
“夫人或许……或许是做了梦……”那一头,婢女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道:“昨日……昨日公子还将二夫人带去京都了。”
说到这里,那婢女便深觉顾倾城宠妾灭妻,尤其她是沈家的婢女,为自家夫人更是有些打抱不平。
“不可能!”沈惜年推开扶着自己的婢女,声嘶力竭:“那不是梦,倾城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如果是梦,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到他抱着她的温度,她也感受的真切?
就在那一瞬间,沈惜年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方才抱着她的顾倾城,温柔而清润,一如两年前那般,眸底的怜惜爱意,绝对不似作假。而这样的情绪……是她的丈夫顾倾城,从未有过!
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