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镌刻着宁远二字。
“顾倾城与你相遇之前,其实已然亡故。”莫长安五指微微拢起,却还是深吸一口气,将整件事情……包括顾连城之所以代替顾倾城的缘由,统统告知了沈惜年。
她唯独没有提及的,大抵便是关于顾倾城为了救沈惜年,而灰飞烟灭的事情。
毕竟,这段旧事太过残酷,但凡是个鲜活的人,都无法忍受这般诛心的事实。
在她诉说的这段漫长时光里,沈惜年没有吱声,她只是背对着他们,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墓碑上的字,就好像那是顾倾城脸容一般,痴狂成魔,没来由的便让人深觉眼角酸涩。
直到她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沉沉的敲在沈惜年的心上,空气间顿时凝固。
风声作响,雨声滴答。
莫长安伸出手,想要感受一番冷冽的水渍,却发现乌云密布的上空,尚未降雨。
心中微微紧了紧,她望向沈惜年的方向,毫不意外的,就见晶莹剔透的珠子一颗又一颗自她下颚中划过,没入泥土之中,悄无声息。
“沈……惜年。”莫长安张了张嘴,素来能言善辩的她,竟是在这一刻,无能为力。
“长安,”沈惜年颓然落下自己的手,低声道:“我想要见见他。”
说着,她手中圆润净透的指甲渗入泥土,垂下的长睫掩住满眼执念。
“沈惜年!”莫长安上前一步,制止着她的行为:“五年了,他早已化成枯骨,就算你掘了这座坟,也唯独能看到一堆白骨罢了!”
“那又如何?”沈惜年忽地笑出声来,任由炙热的泪水一滴滴翻江倒海而来:“哪怕是见到骸骨……我也要知道,里头到底是不是他!”
她发狠的刨着这方墓地,半是松软半是尘埃的黄土瞬间便沾染了刺目的鲜血,断了她的指甲。
可即便如此,沈惜年也仿若感觉不到痛一般,整个人伏在石碑前,疯了似喃喃自语:“我知道,这里头不是他,倾城不会死,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这样的沈惜年,看的莫长安胸口发堵,她下意识望了望夜白,见他沉默着拉住她的胳膊,阻止她上前的举动,一时间嗓子疼的发不出声音。
“倾城,”沈惜年失神低喃,凄厉呼唤:“倾城啊!”
他说过将来要娶她为妻,可最后她却所嫁非人,他说对她的爱至死不渝,可终究还是丢下她,独自离开。
她等了他三年,整整三年,她不介意再等下去,哪怕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他回来,就算是亲口告诉她,他不爱她了,他厌倦她了,也好过这般悄无声息,死在了她还不知的那些年岁。
莫长安说,他三年前见了她最后一面便消失了去,可如果当真如此,她今后的须臾几十年呢?在没有顾倾城的时光里,她该如何度过?
沈惜年咬着牙,宛若陷入疯溃境地一般,声嘶力竭:“倾城,我弄不开这里,怎么办……倾城,怎么办……”
灰暗的天空,乌云布满。忽明忽暗的闪电划过,折射着一地的鲜血,徒留凄凉苦楚。
“我可以让你见到他最后一面,”就在这时,莫长安捏着五指,幽幽出声:“给你一天的时间。”
她盯着沈惜年浮弱的背影,缓缓说道:“前提是,你必须做好损耗阳寿的准备……必须认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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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年最痛的,大概是顾倾城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她还不知道的那些岁月里。
62你不是他!
将沈惜年带回去的时候,顾府已然乱成一锅粥。
浮曲阁内,顾倾城……或者应当说是顾连城,他此时站在门前,温润的眉眼染上一丝han气。
“公子!”有小厮奔上前来,颤颤巍巍道:“南厢的两个屋子,并没有多少行李。”
南厢的两个屋子,正是莫长安和夜白暂时住着的处所。
“找城中府尹!”顾连城眸色极沉,掩在长袖中的屋子紧紧拢起:“全城通缉那两人!”
婢女来禀报沈惜年被妖道挟持不见的时候,顾连城已然调动了整个府邸,里里外外勘察了一遍。
如今乍一听闻莫长安和夜白并没有留下多少行李,他私心里便觉得,这是一场图谋已久的劫持!
“是,公子!”底下的人立即便应了一声,打算随之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浮弱的人影缓缓踏进门槛,引得众人皆是一惊。
“夫人!”刹那间,欣喜的声音响起:“是夫人回来了!”
那袅娜娉婷,面色微凉的女子,不是沈惜年,又是何人?
顾连城眸光一顿,二话不说便朝着沈惜年的方向而去,语气含着三分怒意:“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整个府邸都在找你?”
他一步跨到沈惜年的面前,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张凄楚冷淡的面容,心口仿佛被撕裂开来,鲜血溢出。
“你……”他忍不住伸手,望而却步:“哭了?”
微微红肿的美眸,仿若雾气漫过,即便依旧明艳动人,却让他不由迟疑起来。
“我无事。”沈惜年没有去看面前的顾连城,只淡漠的越过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沈惜年!”顾连城阴沉着脸,深觉自己捧着一颗心脏,任由面前的女子糟践:“你难道连一句解释也不愿多说吗?”
他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模样,喉头仿佛入了苍蝇,怄人至极。
沈惜年恍若未,只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黯淡的眸底,没有一丝光亮。
这样的沈惜年,再一次深深的刺痛了顾连城,就见他一个健步,不过辗转一瞬间的功夫,便走到了她的身侧,右手更是紧紧捏住那纤弱的胳膊。
“沈惜年,你若是不同我说清楚,”他冷笑着,眸底光芒碎了一地:“我现下便全城通缉那两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沈惜年嗤笑起来,她偏过头,黑白分明的眸中只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你要我说什么?”
她不再去看他,只嗓音微哑,一字一顿道:“顾连城,我和你无话可说。”
随着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落下,四周小厮和婢女,皆是大气不敢喘息,谁也没有去深究沈惜年口中的顾连城是谁,可唯独当事人的他,微微一震。
“你都知道了。”好半晌,他才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发han:“原来你都知道了呵!”
既然都知道了,那么他如此这般举动,在她眼中,是否可笑至极?
“是,我都知道了。”沈惜年挣脱开他的束缚,背影决绝:“所以,你不要再费心任何了。他们两人,并不是你可以拿来威胁我的筹码!”
莫长安和她的那个师叔,怎么可能是凡人能够左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