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红一去不回,付小云纳闷了,看文雅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迷惑了。
“文雅姐,这天都黑了,秀红怎么还没回来?”
文雅知道付小云早晚要问,但她不准备告诉她太多,只道:“别问了,她这段时间可能都回不来了。”
无需多言,付小云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听文雅这么说,也不再多问什么。
但严秀红走了,店里只有她俩真的是左支右绌,天天忙的团团转,没有几时能消停。
这回是真的要招工了。
文雅决定招两个人,招一个面点师傅,一个帮工。
她写好了招聘条件和待遇,贴到了店门口。
这小工好招,没贴多久,就有人来应聘,是个腼腆的姑娘,叫张丽。
这回文雅特意打听了一下她的家庭,就住在这一片,从小在这长大,邻居们都是知根知底的。
小丫头有些害羞,但眼神清亮,手脚勤快。文雅就把她留下了。
可这大师傅却难找。
谁家的大师傅不都好好在店里供着嘛,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靠着招工启事去做事。
文雅也不急,没有就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文雅也没有去管于昊泽和严秀红的事。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至于严秀红,可能她心里会有一些惋惜和不忍,但有些人是洗不白的。
一步错步步错,错了就是错了,从一个受害者到一个害人者,无论你有多可怜,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每天就是做做甜点,结一下账,偶尔出去采购,不时搞个活动。
日子过得挺惬意,但也挺无聊。
文家铺子开业也已经一个月了,果然现在遍地是黄金,供需结构不平等,开店也算暴利了。
她这一个月赚了也有七八千了,她打算再添点,把这家铺子盘下来,再做打算。
房东很好说话,之前文雅租的时候就透露了想要盘下来的意向,房东也是可有可无。
现在文雅铺子开起来了,生意红火。他也没有狮子大开口,最后八千五就成交了。
房东也不墨迹,谈妥之后准备了两天就跟她去过户。
人逢喜事精神爽,文雅这些天的诸多不快都消散了。
他们爱咋滴就咋滴去吧,她已经尽力了,下面的事他们自己烦心去吧,反正她是不奉陪了。
老太太也知道她今天就要盘下来那个蛋糕店了,总有点唏嘘,但也高兴,高兴地吃了超额的甜点。
文雅说老太太今天吃太多了。
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学的,一脸哀怨地看着文雅,道:“这不都是为你高兴嘛。”
行叭,我背锅。
偶尔一天放纵,文雅也不多跟老太太计较。心情大好的出门去找房东过户了。
两人到了房管部门签合同办手续。
文雅心里也有一点小激动,毕竟是她第一间铺子,挺有意义的。
她端正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隽秀的字体看上去赏心悦目,再签上过户时间——1986.11……呲——
文雅手一抖,在合同上划下一道印子,把桌子上放的水杯也碰掉了,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工作人员有点不快,“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文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蹲下捡玻璃碎片,“对不起对不起……啊!”
她一没留神,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指,渗出鲜血。
他无奈了,这小姑娘看上去挺靠谱,还一个人来办理手续,结果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马马虎虎的。
房东看文雅手划破了,赶紧把她拉起来,“你这孩子怎么用手捡玻璃啊?”
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拿了放在办公室一旁的簸萁和扫帚把碎玻璃扫起来了,“你这个女娃娃怎么那么憨?”
文雅连声道歉,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重新签了份合同,奔波了一天,才终于把手续办完。
晚上文雅没有去店里看一眼,就直接回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前几天文雅给老太太买了个收音机,老太太现在每天都拿着收音机听京剧。
正听到高潮处,美着呢,就看见文雅一脸沉重的进来了,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老太太寻思着她今天过户该高兴啊,谁又招惹她了。
比起京剧,乖孙女更重要一点吧,老太太的手犹疑了半晌,忍痛把收音机给关上了。
可她刚一关上,一想到就要错过选段了,忍不住又给打开了。
老太太就隔着老远的距离冲着门喊:“囡囡啊,你咋啊?没事吧?”
文雅听见老太太那声音老远的传来还夹杂着京剧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没舍得把它关上。
烦躁的情绪被吹散了一些,她高声回道:“奶,我没事,您接着听戏吧。”
老太太回的敞亮:“诶!”转头就又专心听她的戏去了,还跟着模仿唱腔。
文雅习惯思绪烦乱时在纸上勾画。
她今天在签合同的时候,看到日期才恍然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她可能知道点什么。但相比起其他的这几年发生的大事,这件事关注者寥寥。
她也是上学的时候偶尔听语文老师感慨了几次才有了印象。
但她要怎么说?
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一个农村的小孤女应该知道的。
之前她被于昊泽怀疑,不就是因为她的反常吗?
如果说出去,她根本就说不清她的消息来源,甚至可能因此被打成共犯。
那她不说吗?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历史又一次重演?
几十万大学生走入歧途?
她心不安理也不得。
前世她能活下来,靠的是政府资助的福利院;她能上学,靠的是各种社会人士的资助;她能顺利完成大学学业,靠的是学校奖学金和老师的辛苦栽培。
她吃百家饭长大,长大了却只捧起她一人的饭碗。
万事不关心,万事不在乎。
她没有用尽全力。
如果她之前可以劝导自己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能力了,那么现在她明明知道后事发展,却只顾自己一人,而不在乎国家利益,她真的可能不配长大。
国家养你二十二年,到头来她却这么无动于衷。
她还是人吗?
想到真心疼爱文雅的老太太,她眼里浮现出愧疚。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去做她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