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的话让莫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莫山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
陈南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敲击自己的左边胸口，又抬起来敲击额头。
各三下。
这是英雄寨的古老礼仪。
陈南在穹顶学习有关于海滩的历史和文化时，顺便学的——英雄寨是距离海滩最近的一个大型人类聚居地。
“我的名字是涂真，英雄寨涂氏家族的当代家主。”
陈南一本正经地说。
英雄寨的组织结构和海滩不同，里面以家族来划分，家主就相当于高层领导。
涂氏家族，是英雄寨里实力最强大的七个家族之一。
顺便一提。
涂氏家族的家主“涂真”，是穹顶的成员。
他早被暗中吸纳进了穹顶，现在是英雄寨的联络员。
陈南见过他的信息和画像，甚至还在穹顶上，和涂真远程通过话。
“涂真……”
莫山将信将疑地看着陈南。
他听说过英雄寨涂氏家族。
也听说过涂真这个名字。
但没有见过。
海滩和英雄寨虽然说是“邻居”，但实际上，两个聚居地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远的。
大概需要七八天的路程。
再加上，地面危险。
莫山只在很多年前见过英雄寨派来的一个使者团，初步建立了友好交往的关系。
之后就没怎么接触过。
只能从偶尔来到海滩的遗迹猎人，以及不定时去地面探索的调查队口中，得到一些散碎的消息。
眼前这人……
莫山再一次打量陈南。
好吧。
从实力上来看，这人确实不错。
是个高手。
难怪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原来是英雄寨的家主……
莫山的心里，忽然好受了一些。
他知道，英雄寨民风彪悍，以强者为尊，家主这种地位的人，必然是一个家族的最强者。
输给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再次对我的行为表示抱歉，但这是我能想到的，联系上您的唯一办法。”
陈南看出莫山的心思，给了个宽敞明亮的台阶。
“小意思。”
莫山摆摆手，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陈南顺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之前冒犯的举动，也只是为了瞒过其他人的眼睛。我的队伍里，有您的敌人。”
“敌人？”
“就是那个红脸的汉子，他对你仇恨很大，说了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你。”
“知道他什么来头么？”
“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你们海滩的人，莫老大，你们海滩内部，也有乱子么？”
陈南皱起眉毛。
“几个翅膀硬了就想造反的家伙而已，不用在意。”
莫山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南：
“涂先生，我们还是来聊聊，英雄寨的事情吧。”
……
匪家。
樊雾伸长脖子望向中路。
“怎么谈这么久？”
“莫老大不会同意的。”
雷朝摇摇头，“莫老大输了这场游戏，已经很不爽了，怎么可能还配合我们刷评价？”
“但我看莫老大的样子，好像没那么生气欸，说不定有戏？”江启也将脖子伸得老长。
陈南去谈判前，跟他们说了谈判的内容。
他是这么说的：
“这场游戏，我们赢，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我们的数据都太差了，结算评价肯定不高。这样，我想想办法，去跟对面的谈谈，看能不能让他们多送几个人头再输。”
听听。
这叫人话吗？
樊雾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
看莫老大跟陈南聊天时的神态，他们似乎还挺聊得来的？
……
与此同时。
警家。
“他们在聊什么？”
刘会也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莫山和陈南的聊天内容。
但听不到。
那两人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属于交头接耳的范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对面的人想要提高评价，在和莫老大谈判。”
曲双靠在墙壁上，脸色有些颓然，显然，这场游戏将他的自信心打击得很严重。
“欺人太甚了吧！”另一个队员说。
“等等，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啊。”刘会忽然说。
“机会？”
“莫老大若是不答应他，这一局打完，游戏就结束了。如果答应，为了拿到更多击杀，提高评价，对面必然要故意输几局给我们。”刘会继续说，“这样一来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了！”
“对啊！”
另外两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曲双看了重新燃起希望的三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就算莫山答应了对面的要求。
多玩几局。
结果就会改变么？
不，不会的。
对方一旦察觉到情况不对，就会立刻终结比赛。
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莫山和对面谈判的内容，更有可能，是这场游戏过后的事情。
比如招揽和效忠。
莫山有【保命卡】，就算输了游戏，他也有筹码和对方谈判，寻求现实中的合作，获得利益。
而刘会这些人。
不过是无法掌控自己命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最终惨遭抛弃的可怜的……
弃子罢了。
……
中路。
陈南和莫山的谈判来到尾声。
“那就按我们说好的，等这场游戏结束后，我会立刻去安排，一切就绪后，马上联系您！”
陈南再次伸出右手，握成拳头，和莫山碰了碰。
“合作愉快。”
莫山笑得很开心。
“哦对了。”
陈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这件事情，需要瞒着我队伍里的那个红脸汉子么？”
“嗯……”莫山想了想，“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他大概能猜出来，那个来刺杀他的红脸汉子，要么是马乡的手下，要么是底层的那帮人。
英雄寨的这件事，若是被他们知道，怕是会受到干扰。
必须保密。
“他多半是没有【保命卡】的，不如让我赢了这把，直接做掉他？算是帮我除掉一只虫子。”莫山又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陈南的眼睛。
“抱歉，我们英雄寨的人，也是没有【保命卡】的。”
陈南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们是真正的勇士，从来不买【保命卡】。”
莫山拍了拍额头。
“嗯。所以不好意思了，我必须赢下这把。而且……”
陈南露出为难的表情，“为了瞒过那个红脸汉子，还得您配合我一下。”
“配合？”
“我来谈判前，跟他们说，谈判的内容是为了说服您帮我们刷点数据，提高评价。”陈南叹了口气，“临时想的借口，太粗糙了。”
“没关系，演戏演全套！”
莫山明白陈南的意思了，哈哈一笑，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递到陈南手上。
“来，拿下我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