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足足半响之后,牛春春身上那股强烈的酸麻之意终于退的七七八八,他干咳了两声将堵塞在嘴鼻间的黑气尽数吐出,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尽力打直双腿,奈何双腿就跟面条似的酸软不堪,怎么都使不上劲。
“那个,钟繇,过来扶我一把!”
听到牛春春的呼唤,钟繇如梦初醒,赶忙过去扶住颤颤巍巍的牛春春。
“怎么样,这老鬼死了吗?”
钟繇闻言望向牛春春后背,眼中青白之光一闪而逝,随即便看见面容惨白狰狞的羊开泰再度从地底缓缓爬上了牛春春的后背,浑浊的眼神依旧阴冷歹毒,看的钟繇周身一寒!
钟繇自诩见过不少鬼物,但像这只老鬼这般怨毒阴狠的鬼物还真是第一次见。
“没有,这鬼物仿佛寄生在牛师兄身体中一般,能靠吞噬牛师兄的本源再生,刚刚那道紫霄神雷虽然将它劈的奄奄一息,但没法根除,它现在又爬到牛师兄背上了。”
“不过牛师兄你真的好强啊,竟然用肉身硬抗紫霄神雷!”
看着钟繇崇敬的目光,牛春春干笑一声,故作深沉道:
“不碍事,我还有办法!”
说着牛春春体内精纯的赤阳内力流转于拳锋之上,手臂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角度反向一扭,一拳打在羊开泰的狰狞的面门之上。
砰——
随着一股霸道的赤芒流过,羊开泰的脑袋就好似被火焰烤干了一般,肌肉、皮肤、眼球瞬间碳化,如果说之前的羊开泰看起来还有人样的话,现在他的脑袋就像一具焦尸的脑袋,根本看不清五官。
“啊啊啊啊!”
一声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羊开泰嘴里冒出,现场众人听的浑身发凉,毛骨损然,这得有多疼才能发出这样的惨叫,千刀万剐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陷入癫狂的羊开泰几乎把整个身体镶嵌进了牛春春的背部,钟繇表情凝重万分,似乎突然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牙道:
“师兄,这只老鬼在吞噬你的生命本源,要不要......”
钟繇的话还没说完,牛春春面露轻蔑之色,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不碍事,这只老鬼不足为虑,我留它有用!”
说到这里,牛春春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空气轻轻唤了一声:
“清寒,你那边怎么样了?”
牛春春话音落地,清寒包裹在黑色多功能作战服中,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牛春春身前,此时她手里还提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黑狗和一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岁左右的稚嫩男童。
现出身形之后,清寒随手将黑狗和男孩往地上一放,随后面无表情道:
“我们来晚了,这个村庄的人都被这些幽冥生物吃的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一人一狗,藏在不远处谷仓的地窖之中。”
说着清寒玉手一抖,一堆血肉模糊,被煮的半生不熟的残肢断臂像小山一样堆砌在众人面前,夹杂着肉香的刺鼻腥臭味扑面而来。
除了钟繇面容尚且能保持镇定之外,剩下的大澜峰药园弟子全都掩住嘴鼻,远远躲开,面露恶心之色,其中有几个甚至直接弯着腰吐了起来。
看见这座恐怖的肉山,牛春春眉头紧锁,一股恶心之感油然而生,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虽然从小就见惯了枯骨岛的尸骸遍地,但此时这个画面仍让牛春春颇感不适。
控制着肌肉强压下翻涌的胃部,牛春春长长的叹一口气,面露自责之色道:
“来晚了啊!”
说着已经从麻痹中恢复的牛春春脱离钟繇的搀扶,缓缓走近肉山。
半生不熟的猪头,被生啃了一半的羊头,白森森的腿骨,血液尚未流干的鸭尸,各种牲畜的尸体随意堆放在地面,惨不忍睹。
看着眼前这些状貌可怖的尸骸,牛春春心中自责万分,半响之后,他表情凝重的对着这座尸山鞠了个躬,斩钉截铁道:
“是碧水千山派对不起各位,但请诸位放心,只要牛春春还活着一天,此仇必报!”
说完,牛春春伸出手掌,至阳至刚的赤阳内力自掌心而发,拂过小山般的尸体残骸,本来不显于形的古武内力在牛春春手掌接触尸山的一瞬间,如同一道无形的炙热炎流,涌入尸山。
嗡——
足有五六米高的尸山像是被凭空点燃了一般,从内而外,如阳春之雪尽数消融,化为阵阵青烟飘向天际。
做完这一切,牛春春目露唏嘘之色,语气沉重道:“钟繇,超度吧!”
大澜峰药园其他弟子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牛春春要替这些牲畜超度。
只有钟繇周身巨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的视线之中,随着尸山消失,一具具被束缚在牲畜残肢中,表情痛苦的人类残魂,缓缓从尸山中飞出悬浮在高空。
直至此时,钟繇才明白,为什么牛春春一直要说来晚了。
这个村落距离魔河坠落之处实在太近,魔河之中的魔物鬼物虽未作祟,但单单魔河溢散出的诡异魔气,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的,再加上这个村落淤积了大量牲畜死亡时的怨气,怨气借幽冥能量之势,颠倒阴阳,混淆人兽,使得这个村落中的人兽魂魄被颠倒置换。
之那些变异的幽冥怪物正是占据人类肉身的牲畜,而这些被生食的牲畜才是这个村落真正的村民!
想到这里,钟繇只觉得浑身发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攀附在牛春春背部的鬼物,钟繇敢肯定,这只老鬼绝对是由人类怨念而生,如果说之前那些幽冥生物是占据了人类躯壳的牲畜,那这只老鬼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牛春春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事情原委,钟繇虽有些好奇,但并未多问,只见他缓缓走到尸山处,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金色铃铛,轻轻一摇。
“叮铃!”
清脆的铃铛撞击之声响起,钟繇低声吟唱道:
“道化阴阳,人分生死,世间百难,身去灯灭。”
“吾得太上令,消业去尘缘,此间事已了,便诸位入轮回罢!”
“叮铃!”
铃铛撞击之声再次响起,钟繇神情沉重的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把灵光闪闪的洁白米粒,撒向天际,米粒遇青烟仿佛被凭空点燃一般,化为一道幽蓝鬼火冲天而起,注入一个个表情痛苦的残魂体内。
在凭空而生的鬼火中,这些残魂痛苦的表情缓缓回归平静,对着钟繇露出一丝感激之色,随后彻底消散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