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西宋皇帝刚缓和了几分的脸色又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君菲菲觉得,幸亏这皇帝没有心脏病,不然今日怕是早就当场给气死了。
“你什么意思?”方才不识时务的那名大臣出声质问,几乎就快只剩下破口大骂了。
骆司谦笑:“本殿下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说着,扭头看向西宋皇帝:“父皇,儿臣相信你能明白的。”
“你、你你……”西宋皇帝被气的伸出手指指着骆司谦连抖了好几声都没说出来句完整的话:“你这是要谋朝篡位!”
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他自然也能听出来白祁的意思。
这是逼着他退位啊,不然明日,怕是这邑都中,就要传出皇帝重病崩逝的消息了。
“儿臣不敢。”骆司谦装模做样的鞠了一躬:“父皇身体有恙,儿臣替您分担罢了,儿臣都让人给您收拾出来了隆寿宫祝您安养,这一片拳拳孝心,父皇可要明鉴啊。”
他一边说着,身边的莫寒一边上前,拿出一封退位诏书摆在西宋皇帝跟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衡看的眼睛都快气的凸出来了。
他们不是没有兵,只是骆司谦行事太过迅速,他们根本始料不及,消息全都封锁在了皇宫之中,就连整个邑都的兵,有一大半都被骆司谦换成了他的自己人,朝廷的兵大部分都被派出去打仗了,就连最近的可以前来救驾的,哪怕一刻也不停歇,至少也要半天路程才能赶到。
而看白祁这架势,怕是如果今日西宋皇帝不盖印,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出不了这大殿。
西宋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将嘴里所有骂人的话咽下去之后,让身边大太监拿出玉玺,屈辱的准备盖章。
“父皇。”白衡眼看着一直就是自己的储君的位置即将易主,还有几分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皇上,您不需要看前面的内容。”骆司谦拿出来的那一份圣旨是半卷着的,只留出最后需要盖章的部分,西宋皇帝想要将整个圣旨摊开,不料却是被莫寒给阻止了。
他冷哼一声,泄恨一般将大印重重的盖在圣旨上,又放回原处。
用力之大,整个印章都被摔裂了一个角。
“白祁,你这是谋朝篡位,你这是窃国,我告诉你,就算你最后登上了这个位置,也没有几个人服你。”白衡破口大骂。
骆司谦拿了盖好大印的圣旨,粗略的扫了一眼,勾唇笑了笑,缓缓走到白衡身边,每一步,都像死神夺命的预告声一般,让周围的人一阵心悸。
“白祁,你,你要干什么?”许是骆司谦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白衡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口水。
“多谢皇兄提醒”骆司谦笑笑,并未将他放在眼中,欣赏完了白衡害怕的样子之后,他转头朝金殿上走去。
他将圣旨交到一个不起眼的趴在角落中的小太监的手上,冷眸一瞥,小太监连忙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宣读这张圣旨上的内容。
“太子衡意图谋反,幸赖二皇子祁聪颖,率军护驾,护国安宁……朕自感愧对社稷,特传位于二皇子祁,废太子白衡,终生不得出其府半步……”小太监磕磕巴巴的念完,神色还算淡定。
只不过底下却是有人坐不住了。
“白祁,你这是在颠倒黑白。”
骆司谦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在嫌弃吵闹一般。
“父皇都没说什么呢,皇兄,朕的位置可是父皇亲自盖章,如今可否当得上这名正言顺四个字啊?”骆司谦镇定自若道。
还没等白衡再说什么,骆司谦就叫人上来将圣旨昭告天下,顺带着把白衡送回府中,监禁起来。
当然,骆司谦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留白衡一命。
他来到不甘心的白衡身边,笑道:“斩草除根,这还是皇兄当年教给我的呢,只是可以啊,皇兄当年没有做好,不然怎么会有今日呢?”
说完了,厉声道:“来人,朝堂之上的叛臣全部下狱,听候发落。太上皇累了,来人扶他下去休息。”
君菲菲亲眼目睹了这夺位的一幕,心中只觉得一阵后怕。
这般陌生嗜血模样的骆司谦是他从未见过的,还好小时候的君菲菲没得罪他,不然现在自己估计就是一具尸体了啊。
处理完了朝堂上的一切之后,骆司谦才像角落中君菲菲走去,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一副温柔的面具。
只是在方才见过他所有铁血手段的君菲菲而言,却只觉得害怕。
“菲菲,吓到了吧,是我不好。”
“没,没吓到,,你没什么不好的。”君菲菲连忙扯出一张笑脸否决。
莫寒上前请示:“皇上,君姑娘要如何安置。”
君菲菲抢先答道:“那个不用您费心,我这人很好养活的,反正你关白衡也是关,要不就在白衡府中顺便找个地把我关了,正好也能给你们省些力气不是。”
骆司谦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君菲菲立马噤声。骆司谦温柔道:“那怎么行,你和他们不一样。”
君菲菲心道:其实我挺想和他们一样的。
骆司谦语气中满是不容置喙:“莫寒,把凝露宫给君姑娘收拾出来。”
“诶,不,不用了”在骆司谦略带些温柔的眼神扫过来之后,君菲菲瞬间感觉到一阵寒风从自己身边挂过:“那个,也,也挺好。我是你们抓来的,随便处置,随便。”
骆司谦眼中的寒光才缓缓缓和下来,莫寒带着君菲菲前往了凝露宫。
凝露宫布置奢华,比之君菲菲在傲天时的凤仪宫也是不遑多让。
整个宫中的宫女太监的人数,却几乎是凤仪宫的三倍,君菲菲几乎就完全没有自己私人独处的时间,不论去哪里,几乎都有人跟着。
一连几日,骆司谦都在忙着接手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镇压叛乱,没时间顾得上凝露宫,君菲菲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乐得自在。
君菲菲一直待在凝露宫中,不吵也不闹,如同被监视的不是自己一般。
她不是看不出来,看守她的那些宫女,一个个身上可都是带着肌肉的,怕都是跟阿风一样的,身怀武功在身之人。
骆司谦还真的是看得起她,派这么多人看守自己。
也不知道当初那支鸟有没有把自己的消息寄出去。
或许是这一路上以来君菲菲格外的温驯安顺的缘故,君菲菲在凝露宫中住了几日之后,骆司谦总算是给她重新换了一批宫女进来。
君菲菲见过她们,一看便全是一群刚进宫没多久的小丫头,总算是给了她些许私人的空间。
虽然整个凝露宫以外,依旧布满了一批身披盔甲的侍卫时刻围在凝露宫中。
这座宫殿,依旧只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罢了。
骆司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人虽然不过来,但是却每天都有大把的珍宝不要钱一般流水似的松紧凝露宫中。
君菲菲很认真的怀疑,骆司谦是害怕自己万一有那一日败了,没守住国库,至少还给自己私藏了一批珍宝,到时候就存在凝露宫中的这些也就够用了。
但是无论君菲菲怎么想,也不知为何,进来这凝露宫中的刺杀倒是逐渐多了起来,恩,怎么说,大概就是一晚上能有三拨的水平吧。
君菲菲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未曾睡好觉了。
她一闭眼,感觉身边都有冷刃的冰凉感爬上脖颈,口鼻之间全都是刀染血的味道。
在刺杀开始的第一晚,她是差点死了的。
不对,应该说她其实已经死了。
她清楚的知道凝露宫的守兵没有拦住那些无处不在的杀手,其中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翻进了她的屋子。
君菲菲一向认床,自打来了凝露宫之后睡觉一直很浅,再加上女人准确的第六感,她在那杀手下刀的前一秒醒了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她往旁边一躲,那杀手一道直接捅到了她的肺里,还没等她痛呼的时候,杀手的另外一刀就已经划开了她的脖颈,她的血管。
那种金属的冰凉与血液接触的感觉,让君菲菲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
她在重生回来的下一秒就满身大汗的睁开了眼睛,见杀手还没来,立马翻身下床借着天黑躲在了房间角落里,听见脚步声之后大声朝外面喊道“有刺客!”才勉强躲过一劫。
那些护卫只当自己救下了君菲菲。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他们来之前,君菲菲就已经死了一回了。
君菲菲缩在角落里捂着心口看着满屋子都是陌生面孔的人将杀手带走,满屋子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连整个屋子都是陌生的,她连一个可以让自己放肆发泄心中的恐惧的人都没有
她已经整整一个月都未曾见过南清了。
也不知道南清现在怎么样,如果他知道自己今天差点被杀死会当如何。
君菲菲想着想着,眼睛有些酸涩。
她用力将眼泪又忍了回去,这里不是傲天,没有南清,没有让她可以不坚强的依靠,她必须要做到云淡风轻,必须要做到满不在乎。
只是在那日之后,君菲菲的睡眠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
因了刺客的缘故,整栋皇宫的监视越发严密,君菲菲此刻都有些许后悔,早知道骆司谦对邑都的控制力度强到这个地步,她当初就不祈祷让骆司谦快到回京了。
好在骆司谦登基后不久就很快的稳定了朝堂,君菲菲的凝露宫中的刺杀也终于少了许多。
许是知道君菲菲可能会无聊的缘故,骆司谦又给她送了两个活泼些的宫女进来。
午后,春桃给君菲菲斟茶,秋兰则是乖顺的站在君菲菲身后帮她按头。
春桃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倒是缓解了凝露宫中多日以来的死寂。
君菲菲这些日子以来睡眠不好,一直头疼,也多亏了秋兰竟然还有祖传的按头的手艺,帮她缓解了不少。
这大概是骆司谦这些日子以来送过来的唯一让她称心的人了。
骆司谦那边又送过来了一批金银珠宝首饰,君菲菲波澜不惊的让宫中太监找个库房放了。
送礼的小太监是个心来的,巴巴的看着君菲菲,希望君菲菲心情好了给些好处,因此干活也格外卖力些。
可谁知道君菲菲见了这些东西无悲无喜,压根就没什么表情,像是完全不稀罕这些东西一般,只说了句:“多谢皇上”之后便不再管。
小太监什么好处也没捞到,满脸怨气的走了。
小太监走后,春桃看着库房登记本上的东西笑道:“皇上对姑娘可真是好。”
“?”君菲菲抬头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表示对她这这番话感到百分之二百的不解。
春桃接着道:“姑娘一进宫,皇上哪怕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可这赏赐却是不要钱一般送给姑娘。”
君菲菲心里默道:嗯,还有可能是给自己留后路。
春桃又道:“还有啊,皇上怕姑娘出什么意外,竟然把禁卫军直接调入了宫中护着姑娘,连着凝露宫中伺候的人都这么多呢,可见皇上对姑娘多上心啊。”
还能这么解读?君菲菲彻底疑惑了,并且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正直而跟不上西宋后宫的潮流,这是哪门子的偏爱,这分明就是监禁好吗?
你来这儿这么久了,见过姑娘我什么时候踏出过凝露宫半步吗?
春桃见君菲菲喝茶的动作一顿,还以为她是对自己所说的话格外认同,兴致更高。
“还有啊,虽然姑娘现在没什么名分,可皇上刚登基,就把姑娘接到了宫中,这后宫中更是半个女人都没有呢。”
君菲菲默默咽下一口茶,那纯粹是骆司谦根基不稳,信不过那些大臣的女儿,不想引狼入室吧。
更何况,她更愿意这后宫中百花齐放,倒时候斗起来多热闹,够骆司谦一阵好忙的了。
“姑娘一来就住上了凝露宫,可见陛下对姑娘的情意。”春桃甜甜的笑着,又给君菲菲续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