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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光芒还未照尽苍穹，一辆马车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向城外驶去。
“八角，”沈姚山将包袱接过，“你不必跟着我了。”
八角一怔，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公子，可是八角哪做的不对，您说我都改，公子不要赶八角走……”
沈姚山抽出被八角拽住的衣角，垂下眼帘，“我如今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留在我身边没用的。”她打断了八角焦急想说出口的报忠心的话，“我知晓你不是普通人，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八角愣在原地，“公子……”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姚山扶起他，“你的虎口有茧，那是经常拿刀才会有的痕迹，你的武功不弱吧。智慧谋略也不低。想来，你被教导的很好。”
她顿了一下，想起杨廷荣的身份，不由笑了一下，“我似乎总是招些有故事的人呢。”
八角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坚定地抬起头，“前往边疆路途遥远，让八角最后送公子一程吧。”
沈姚山定定看着他半晌，妥协应了。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发现八角有些违和，他的行事作风，太完美了，但就是这种完美让她觉得不对。他应该是练习观察了许久，才将一个小厮的模样扮演了出来。
许是她也擅扮演别人，所以能发现八角的不同。
再者她和八角熟悉后，难免不会在朝夕相处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沈姚山拂过包袱，也不知她的身体能否坚持到边疆。
“公子，前面有个茶棚，我们停一下吧？”八角在帘外询问了一声。
沈姚山咳了几声，缓了缓眩晕的脑袋，“好。”
马车又摇摇晃晃行了百米，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八角挑开车帘，担忧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沈姚山。
沈姚山拿起一个帷帽带在头上，扶着八角的手下了马车。
还没站稳，就听到茶棚几个壮汉高昂的嗓音。
“这新帝可真上赶着找死，在京城那么多人护着，偏偏想要往边疆去。你说这万一……那可又得改朝换代了。”
“呸，说什么呢，也不怕被大兵抓去砍了你的狗头。”之前说话那人的旁边一人大声笑道，不走心地警告了一声。
“嘿，砍我头，那也得等新帝回来再说，”那人也笑了，“现在边疆乱着呢，节节败退，要是新帝去了能打胜仗，我拿头给他当夜壶也乐意。”
“请问几位大哥说的可是真的？”
说话的人转头看去，就见一少年模样的人扶着一个看起来就羸弱的带着帷帽看不清模样的公子哥，说话的便是那小公子。
“新帝何时去了边疆？”
“小公子不晓得？这消息都传遍了。到今日，新帝该出发七日了吧。”
沈姚山踉跄了一下，八角马上扶住她，“公子？！”
“真是胡闹！”
她气得涨红了脸，深呼吸了好几下，思路才清晰起来。她还当那人终于能放下她，结果倒好，一声不吭地谋划好了去边疆的事。
她又想起了那几人说的话，这些天被他困在皇宫，导致她一点消息也接受不到，根本想不到百姓此时对上位的他有了不信任。这种不信任是崇安帝留下的坑，一个处理不好，他就会被拉下来。
这时候他是需要政绩，可也不是只有去战场这一个办法。
她又想了想，觉得凭那人对她的心思，肯定不会放任她独自前去。她向后看了看，向几人道谢，打了几袋水就离开了。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秦煜淼正脸色阴沉地看着战报，今年蛮夷提前发起了战争，但是巧在崇安帝身死的那几日。消息还没传到边疆的将军帐里，却被蛮夷知晓了。
他吸了口气，知道崇安帝身体状况的只有他和太史公的人，看来是出了叛徒。
“皇上，卑职在林中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为首一人……”帐外的人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语气里带着怀疑，“说是前太傅沈定安的儿子。”沈定安一家不是早就被满门抄斩了么，虽说新帝为他们平反了，但这“死”人还活着也是欺君之罪啊。
秦煜淼眉头皱了一下，沈定安？那不是……
沈？
“带朕过去！”
副将还没回过神，面前就站了一身穿铠甲的人，他愣愣地看着一路淡定威严的皇上露出着急的神色。
“是，是！”
然后副将就更愣了，他看着尊贵的皇上竟然温柔如水地看着那小公子，那小公子竟还大逆不道地斥责了皇上！皇上竟然面色不变地受了！
他觉得世界都有些恍惚了。
沈姚山斥责了一句就忍下了其他的话，毕竟秦煜淼是皇帝，她当众下他面子有损他的威信。
可是那语气也好不到那里去就是了。
“皇上就打算在此处和草民讨论边疆战事吗？”
秦煜淼颇有些新奇地看着发脾气的沈姚山，觉得这样的沈姚山更有人气儿了，不像之前那样让他总有种她会飘然离去之感。不过她现在身子不好，他也不能让她这般生气着，确实该好好论一论了。
她的身份，和他对她的心意。
就算时日无多，他也要她成为独属于他的人。
“当然不会了，”秦煜淼扶住沈姚山的胳膊，“姚山跟朕来。”
沈姚山一僵，想抽回手臂却被人摁的死死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中的执着让她无奈的收回了视线。
罢了，由他吧。
沈姚山是真的想与秦煜淼讨论一下边境的战事，可谁成想……
秦煜淼进帐后一把抱住了沈姚山，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姚山，你骗我，你不是归德将军的表弟。”
沈姚山到嘴的话卡住了，她竟然有了些心虚，毕竟这人从始至终都十分信任她。
秦煜淼眸光闪烁了一下，“姚儿，我向来最是信任你。”
沈姚山推拒他的手没了力气。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实情吗？”秦煜淼磨磨蹭蹭地往后撤了一些，委屈地看着她，“我都已经为沈家平反了。”
沈姚山突然就没了在帐外呵责他的气势，她叹了口气，“皇上先放开草民……”
“我都不说朕，你还自称草民，是不是姚山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我，你从未付出过真心，是吗？”秦煜淼打断她的话，脸色白了一度，他一副被伤透心的模样。可手却没有松开一点。
沈姚山有些无措，表情却仍是淡然的，只是极快地眨了眨眼睛。自从沈家被平反之后，她又自知时日无多，便想着对周围的人温和些，最后好好地对待自己，也好好对待别人。而众多人里，她自觉最对不住的便是秦煜淼，也就对他格外的在意。
如今他露出这般模样，让一直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竖起一道屏障的沈姚山不知所措。
“草民……我，我本是沈定安的小女儿，被父亲送出……”
秦煜淼分心听着沈姚山的话，看着她急于解释而忘记还在他怀中的样子，发现她竟也有如此乖巧又让人忍不住喜欢的模样。
想着，他的眸光暗了暗，可是，为什么他知道的这般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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