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绝不是如牛嬷嬷所说的那般不堪。
茶壶的壶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也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陛下。”
顾长歌立在石桌后，向他微微颔首。
夏侯元这才恍然回神，但是还在不自觉地回味这刚刚的感觉，居然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因此而宁静了下来、
和他的惊艳和宁静相比，牛嬷嬷却是完全僵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她脑中现在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怎么可能！
她惊骇地看着顾长歌，恰好顾长歌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牛嬷嬷突然懂了！
她突然懂了！
她这是直愣愣地跳进人家的套子里了！
完了。
牛嬷嬷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只觉得万念俱灰。
没想到啊内想到，她在这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用手段坑了多少人，但是今天，居然就这样栽在了一个野丫头的手里？
顾长歌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思绪却不由得飘远了。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她刚从战场上回来沾染了一身的肃杀之气，第一件事就是兴高采烈地跑去找裴义，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见上裴义一面，就撞见了同样心悦裴义的徐家大小姐徐绾。
“哟，这是谁啊？”
徐绾身着一袭月白的长裙，纤长的手指如根根白葱，交叠在小腹前。云鬓斜斜点缀着精致的步摇，耳上挂着碧绿的翡翠耳坠，行走间相互碰撞，叮咚作响，格外的悦耳动听。
巴掌宽的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更衬得她弱柳扶风。
她眉间描着梅花花钿，妆容精致，浑身上下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温婉，但是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刻薄却硬生生破坏了这一番美景。
她用白嫩的指尖轻轻捋了捋发丝，目光挑剔地上上下下将顾长歌打量了一遍，语气嘲讽：“原来是定侯府家的千金大小姐，我说呢，怎么没有一点点姑娘家的样子，真的是成何体统。”
顾长歌向来风风火火惯了，在军营也是和一群大老爷们儿打交道，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现在听着这满是刺儿的话，也不和她客气，眉尖一挑，学着她的模样也是上上下下地将徐绾打量了一通。
徐绾注意到她的目光，装作吃惊地样子，娇滴滴地捂住嘴：“长歌，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顾长歌懒洋洋地收回了目光，张口就来：“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呢？我这人最宽宏大量了，只是徐小姐，我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
“什么？”
“我看你长得还是挺标致的，不像是有病的人啊？但是手怎么能伸这么长？管得倒是挺宽啊？”
徐绾的表情僵住了。
她指尖紧扣，红唇半张着，似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话：“长歌，你怎么能这样说？”
顾长歌捂住嘴：“天哪，我不过就是开玩笑而已，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现在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徐绾一口银牙紧咬，偏偏居然没办法回。
倒是她的贴身侍女看自家主子受欺负了有些看不下去，当即跳出来，表情愤愤地讨公道：“长歌姑娘，虽说您说您是在开玩笑，但是开玩笑是要俩个人都觉得好笑的！不然就不算开玩笑！”
“哦——”
顾长歌拖长了声音，淡淡反问：“那你看我刚刚笑得开心吗？”
“这……”
那小丫头一噎，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哎呀……”
顾长歌拢了拢衣袖：“刚刚还说呢，主子家说话，哪有你一个小丫头插嘴的份？你家主子没有教过你吗？真是成何体统！”
最后四个字她特意加大了声音，掷地有声，听得徐绾和那小丫鬟脸色又是一阵红一阵白，格外精彩。
她一甩衣袖转头就走，一袭红衣嚣张肆意，落在徐绾眼里扎眼的很。
她气得狠了，没忍住恨恨地在后面喊了一声：“就你这样的，怎么能入了裴义哥哥的眼？”
顾长歌的脚步果然停下了。
看着她的背影，徐绾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一时间倍觉解气：“你还不知道吧，裴义哥哥最喜欢的是我这种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你这种舞刀弄枪的没有一点点姑娘家的样子，他最不喜欢了！”
顾长歌偏头，冷声道：“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便不管徐绾气得在原地跳脚，扬长而去。
但是顾长歌虽然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徐绾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影子。
她有些郁闷地坐在房间里，第一次细细端详自己的手。
这双手因为常年握枪持鞭，掌心已经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茧，摸着也不似一般女儿家的细嫩光滑。
“裴义哥哥最喜欢的是我这种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你这种舞刀弄枪的没有一点点姑娘家的样子，他最不喜欢了！”
徐绾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顾长歌越想越烦躁，索性直接杀去了裴霂府上。
石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裴霂正在院子里舞剑。
男子动作行云流水，长剑出鞘搅动空气，在空气中折出凌厉的寒光。
他一张脸惊为天人，着一身黑色衣袍，衣摆处暗埋金线，随着动作翻涌着，身姿矫若惊龙，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然而顾长歌却根本没心思欣赏。
倒是裴霂目光一瞥，看见了她的身影，唇边便顿时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过来陪我过两招。”
“没心情。”
顾长歌闷闷道。
觉察到她心情似乎有点不大畅快，裴霂停下了动作走上前来：“说说吧，怎么了？”
顾长歌抬头：“泽也，你们男子都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吗？”
裴霂似乎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问得这么直白，当即一愣，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他和顾长歌已有七年的交情，彼此之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顾长歌的小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想来今日也定是为自己的那位皇兄而来吧？
哎，我都有点心疼裴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