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元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愤怒,他嘶吼一声:“你说啊!”
裴义目光涣散,已经语无伦次:“陛下,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间被迷了心智而已……”
众臣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是这不就是在变相的承认,先帝确实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这个畜生!”
夏侯元终于忍不住,他拿起桌案上沉重的砚台,不顾挥洒的墨汁,狠狠抡到了裴义头上!
咚!
一声巨响,砚台落到了裴义的额头,一时间血流如注,鲜血混合着墨汁流下来,分外可怖。
“来人,把他拖下去!”
夏侯元紧紧捏着拳头,愤怒燃烧着他的理智,他看着眼前人的嘴脸,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把他当作自己最信任的人,心中就一阵犯呕,恨不得想要一个耳光抽死曾经的自己!
若是父皇知道自己居然被他蒙骗了这么久,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心的吧!
夏侯元狠狠闭了闭眼,声音冷到了极致:“国师裴义罪大恶极,明日正午,凌迟处死!你害死了父皇,朕诛你九族!国师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退朝!”
顾长歌有些心疼地看着强作镇定的夏侯元,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在深深地颤抖着。
今天的这些事,对于一个才九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是她一点都不同情他,也不怜悯他。
帝王之路有白骨和血肉浇筑,帝王之位注定布满荆棘,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一步步踏过尸体,稳稳地坐在上面,君临天下。
夏侯元挥袖离开,顾长歌紧紧跟在后面,朝堂之上只留下一众已经呆滞的臣子面面相觑。
……
“陛下。”
顾长歌将一块毯子轻轻披在夏侯元的肩膀上:“夜里凉,容易感染风寒。”
夏侯元不为所动。
自早上回来后,他已经在御书房枯坐一整天了,也不吃不喝,只是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长歌无奈,只好默默地坐在了他身边。
“顾长歌,你靠近我,是抱着什么样的目呢?”
沉默笼罩着,不知过了多久,夏侯元才突然开了口。
“陛下为何这般问?”
“你费尽心机靠近我,有什么目的呢?”
夏侯元目光空洞地转过头来,似乎是在看顾长歌,又似乎没有看她。
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顾长歌明白,经过今天的这件事,夏侯元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小孩子了,他不会再轻易地像信任裴义一样信任一个人,从此以后他看每一个人,都会隔着一层怀疑的面纱。
“我为一个很重要的人来。”
顾长歌忍不住想,裴霂应该已经快要赶来了吧?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已经一个人把裴义搞定了。
她只要一想想裴霂到时候满脸的意外,脸上就不由得挂上了微笑。
以前一直是裴霂在竭尽全力地保护她,但这一次,终于反过来了。
“是谁。”
夏侯元继续追问。
顾长歌想了想,也没有隐瞒。
她郑重地看着夏侯元回答道:“裴将军,裴霂。”
夏侯元的眼神终于波动了一下。
大名鼎鼎的裴将军,裴霂。他之前听信了裴义的话,暗中派人对裴霂下手,不止是裴霂,还有很多很多的忠臣。
夏侯元的声音发紧:“他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
听到顾长歌说裴霂还活着,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对裴义的恨意也更深了几分。
他没有问顾长歌和裴霂是什么关系,也没有问裴霂是怎么从他派出的人手中活下来的,只是突然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喃喃道:“朕可真蠢啊……当真是有眼无珠,若裴将军平安归来,朕定要恢复曾经的地位。”
顾长歌闻言心中一喜,但是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在坐在夏侯元身边,直到夏侯元支撑不住睡了过去,才将他抱到了御书房的床上,自己也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
第二天顾长歌是被外面的骚乱吵醒的。
她只迷茫了一瞬,就立马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顾长歌随手拉住一个小太监的袖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认得他,缓了口气,但还是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国师举兵造反了!!”
顾长歌闭了闭眼睛。
她忍不住咬牙:“国师昨天不是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吗?”
小太监惊疑不定:“不知道,但是今日一早天牢的人就发现国师不见了!”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国师已经带着禁军逼到了宫门口!”
禁军。
顾长歌倒吸一口气,在此之前裴义拿着借着夏侯元的信任大肆笼络势力,没想到现在就连禁军都被他拿捏在了手中!这是裴义额反击!
“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太监抬头看见是夏侯元,慌忙跪下,将情况又说了一遍。
夏侯元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各种变换,牙齿磨得咯嘣响:“一群废物!”
看个人都看不住,居然能让裴义从天牢中逃出来!
顾长歌理解夏侯元此刻的愤怒,但是现在并不是自乱分寸的时候,很显然,天牢里面一定有裴义的人,毕竟那里戒备森严,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两人登上城墙,只见城墙外黑压压的一片,裴义骑着高头大马位于队列中央。
他一眼就看见了出现在城墙上的顾长歌夏侯元二人,当下也是怒从心头起。
“陛下,又见面了。”
裴义展开扇子轻轻地晃着,他微微一笑,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双眼睛褪去了之前温润的伪装,现在只剩下了一片阴郁,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毒蛇紧紧盯住了一般,让人忍不住后脊发凉。
“昨天是你搞的鬼吧。”
看着神色严肃的顾长歌,裴义更是气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就这样横空冒出来,那么他的所有计划就都不会被打乱!
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都是因她而起!
顾长歌没有说话,她看着裴义身后的一片禁军,只觉得眉心直跳。
光是拼人数,自己这一方就处于极端的劣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