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顾长歌找准了破绽，匕首骤然贴紧黑衣人的脖颈，血珠立马渗了出来，“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乌黑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脑袋摇晃两下后，一头栽到了地上。
“……混蛋！”
顾长歌忍不住爆了粗口，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是个死士！
前面的树丛里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应该是谢垣暂时拖住了其他人，她不再耽搁，转身向着裴霂的方向跑去。
裴霂带着两个人走不了太远，顾长歌沿着刚刚的方向一路向前，居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难道是裴霂……
心脏顿时漏跳一拍，恐惧如潮水一般顷刻间将她淹没，顾长歌脸色煞白，几乎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向前而去！
裴霂……
她掐紧了自己的掌心。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血腥味愈发地浓烈，前面好像有人影在晃动，顾长歌闯了过去，却在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以后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她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是一个黑衣人和之前的中年男人。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女人，只见女人双目无神地跪坐在男人身边，眼眶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没有干涸的眼泪。
“没事。”
裴霂目光沉沉，他指了指地上的男人道：“我们原本在一起走，结果他居然一个人偷偷掉了队，想从别的方向走，然后就撞上了那个死士，我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他就被灭口了。”
顾长歌皱了皱眉，她走到女人身边，蹲下身来轻声问道：“他们都是冲着你们来的，是吗？”
女人的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他一个人偷偷溜走撞上那个杀手，那杀手大可以用你丈夫来当人质威胁我们，但是他并没有，而是直截了当地选择了灭口，这就说明这些人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就是取你们的性命！”
女人空洞的眸子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让我猜猜，你们之所以会遭遇这一切，就是因为秦时月的原因，对吗？”
“呜……”
女人颤抖了一下，撑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嘴里发出呜咽，却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顾长歌叹了一口气，将女人揽到怀里，轻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想站起身，女人却纹丝不动。
“带着他。”
顾长歌冲裴霂指了指男人，裴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俯下身不顾男人被血浸透的衣袍，就打算将之背到背上。
不知瞥见了什么，他的目光骤然一变！
而与此同时，顾长歌也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浑身汗毛倒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裴霂扑过来的身影让她有一瞬间的发怔，恍惚间似乎无数碎片自眼前划过，然而怔神过后就是深入骨髓的习惯性动作。
噗嗤——
眼前的碎片一瞬间散尽，后背被贯穿，钻心的疼痛交织着，猛然传进神经，几乎让她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
顾长歌吃力地回头，只看见那诈死的黑衣人手中握着沾血的箭，脖颈上却是碗口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冒出血来，头颅已经滚到了一边。
以及，裴霂暴怒的神色，和他滴血的软剑。
“顾长歌——”
黑暗如潮水一般，无边无际地涌来。顾长歌看着眼前裴霂放大的脸，勉强抬了一下手，却只做到了在空中虚虚一抓。
“这次，换我来护你……”
她笑了一声，喃喃道，头一歪，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裴霂绷紧了身子。
【嘀嘀嘀——好感度提升至1.2％】
……
“嘶……”
眼前迷蒙的景色渐渐清晰，稍微一动就是撕裂一般的疼。
顾长歌倒抽一口冷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是软软的床榻，旁边垂着质地如水一般的纱幔。
“陛下，您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冬月欣喜的声音。
“水……”
顾长歌动了动嘴唇，冬月已经动作迅速地将水端到了她面前。
她强忍着疼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终于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神情僵在了脸上。
“陛下，怎么了？”
冬月疑惑。
顾长歌木着一张脸转过头：“冬月啊，我问你，我的伤口谁处理的？”
冬月刚打算开口。
“醒了？”
低沉的声音自纱幔外传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之轻轻撩起，露出裴霂一张神态慵懒的脸来。
那张脸着实让人神魂颠倒，但是殷红的嘴里吐出的话却着实能气死人：“醒了就好，醒了就可以下床了。”
顾长歌：“……”
她有些气恼地瞪着这人，原以为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却意外地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嗓音温润，此刻却明显带了恼怒：“陛下伤的这么重，你还让她下床？”
宋清？
顾长歌松了口气，作为医药世家的大公子，自己受伤，他定然是能帮得上忙的。
——不对！
脑中骤然蹿过一丝东西，还没彻底松下去的气又瞬间提上来，顾长歌脑子“嗡”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向裴霂。
她受伤这件事断然是不能被外界知道的，所以裴霂不会找信不过的人来，但是他现在既然找了宋清，就说明他知道宋清可信。
但是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宋清是她的人！
两人目光相接，裴霂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但只是勾了勾唇，眸光意味不明。
他一开始就知道了。
顾长歌却读出了深层的意思。
所以……
裴霂一开始就知道，他被迫从冷宫搬出来，是自己在背后做的手脚。
她突然有些心虚，一时间也顾不得纠结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只是抢了冬月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到，当即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又牵扯到背上得伤口，疼得她一阵呲牙咧嘴。
“陛下，小心些。”
宋清将裴霂挤到一边，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给她顺着气。
裴霂看着宋清小鸟依人一般的动作，突然没了兴致。
那个黑衣人的心脏居然在右边，所以他一剑下去才并没有立马要了他的命，才让他有了偷袭顾长歌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