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由冬木圣杯战争体系召唤而出的从者,就算是个可疑人物,也请看在我能提供你们想要的情报的份上,让我在死前听听小姑娘的回答,可以吗?”
蓝发的从者非常光棍地踞坐在地,连魔杖都放在一旁,右手支着下巴,完全放弃了抵抗。
“玛丽所长,是接受交涉,还是直接清除?”
“为什么你这家伙,称呼还是这么随意啊!如果真心将我看作上司,就不该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昵称’!”
她受够了,这种无厘头的存在,迦勒底有一个藤丸立香就够麻烦了。现在她身边有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倒不如直接撕破脸,战斗是下策,但没有比战斗更容易理解的方式了,胜者即为王。
人类的情感——我……咕哒子的想法……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
这么想着,银发女性却不自觉地咬牙切齿:“明明根本不需要帮助,看我们的反应也该知道,你的两名从者加起来究竟有多强,颠覆世界也不在话下!竟然还能装出听从我指挥的模样,这对你根本没有意义啊!”
“就算你这么说,但连使用的力量,究竟是是什么原理都不知道,总有一天会栽个大跟头吧。我已经不想再发生使用令咒时的错误了吧,那么听从专业人士的指挥,才是正常的想法啊。”立香挠着脸,偏头苦笑。
“虽然确实很有说服力,但看你这家伙的表情,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吧!”
“实际上,”立香注视着奥尔加玛丽不耐、彷徨的表情,柔和了眉眼,决定在此刻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也许理由听起来很轻浮,但果然还是应该说出来。”
红发的少女拢着颊边零落的碎发,神态轻松却语气坚定地说道:“虽然认识没几个小时,但是,我喜欢你,玛丽所长。”
“哈啊——你在说什么鬼话!?”银发的女性不自觉双手支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态,显然遭受的冲击太大。
“能遇到玛丽所长、沃戴姆先生,我超开心的,即便我来历不明,但你们还是努力包容着我,认真地想要保护我。我——”
“喂喂,能过会儿再调情吗,”蓝发从者死鱼眼地躲过了一发魔弹,“你们要杀要留干脆点啊,敌人随时可能会到,我克制本能不拿武器,也很辛苦的。”
“那就干脆点不要躲,死在我手里算了。”奥尔加玛丽高举右手,语气格外恶劣地说道。愤怒、羞涩、恐惧、惊讶以及淡淡的喜悦同时涌上心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会是阴谋吗?
会是所谓的客套话吗?
我、也能被喜欢吗?
傲慢、冷酷、无情,才是我的本性,无论是迦勒底的工作人员,还是时钟塔的魔术师们,只是因为阿尼姆斯菲亚的权势,才强忍着自己的任性。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喜欢奥尔加玛丽的人。
“卷入别人的修罗场,然后被羞愤的女人杀掉这种事,绝对会被笑话的,我才不要。”蓝发从者掏了掏耳朵,顺手吹掉了脏东西,“拜托,你是这边的老大吧,那总得拿出点领袖的魄力吧。”
“真是的,手下的两位御主都出色到令人嫉妒,尤其对方还肯听话,有这种好事,偷着乐还来不及,居然有闲工夫想东想西。”
库·丘林狠抓了一把长发,低声抱怨,抒发了一番郁气,才扯着大嗓门继续说道。
“大胆点、自信点,他们就是被你的魅力迷倒,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快一点做决定好不好。”
“呜——”奥尔加玛丽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纷杂的念头在脑内卷起风暴,却只能强撑住姿态。
我的能力,不够、不够、不够!!
父亲失望,下属失望,连我自己都对一切感到绝望。
只是遇到了突发情况,只是被几只下级魔物追逐,都快无法保持理智。
咕哒子、沃戴姆……明明每一个人都比我优秀……
“玛丽?”立香有些担忧地看着几近瞪出血丝的银发女性,不由靠近了几步。
“别过来——”奥尔加玛丽厉声喝道,因为牙关过紧,口舌间隐隐察觉到了那份血腥,那双彷徨的橙瞳一如既往地满是动摇,但她仍试图骄傲地维护尊严。
做不到也要做,因为——
“我是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
她试图自然地将肩前的长发拨至身后,每个人都知道奥尔加玛丽的卑怯,但那份脆弱却执着的意念还是传达而出:“作为绝对且唯一的领导者——我判定咕哒子的回答不可能具备美学,不知名的从者,我无法信任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说总行了吧。”
“啧,总之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圣杯战争就变了味。”
“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清楚,城市一夜间被大火吞噬,人类也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从者。剑士那家伙率先重新挑起了圣杯战争,那家伙如鱼得水般地到处引战。”
“剑士先后亲手解决了弓兵、枪兵、骑兵、狂战士和暗匿者,然后败者被黑泥污染,和那些蛆虫般涌出来的怪物们一起,疯狂地寻找我。”1
“因为只要不消灭我,这场圣杯战争就不会结束。”
“但即便杀死我,或是打败剑士,能不能让这里恢复原样,都只是未知……怎么样,该小姑娘了吧。”
确认奥尔加玛丽点头,立香抬头看向踞坐的蓝发德鲁伊。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的存在,确实带来了改变。”
“因为迄今为止,我一直都依靠着别人的力量,被收留、被鼓励、被教导,单凭自己,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想要上战场,但格斗技巧却糟糕到只能算二流。”
如果没有遇到继国夫妇,没有鬼杀队的指挥与支持,即便自己拥有时间回溯这样堪称奇迹的能力,在最初的世界,也会因为同伴们无尽的死亡而彻底崩溃吧……
“明明后来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却因为可笑的理由,不被允许参战,只能呆在绝对安全的辅助席,看着在意的人受伤、痛苦。”
光是成为世界上最强的人,根本无法贯彻守护……更可怕的是——仅凭自己的智慧与策略,完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想要给她人带来希望,却只是愚蠢地推卸责任。甚至明明依赖力量,却从未思考使用限制,最后背叛了约定。”
根本没有想过,给出力量会导致身体的崩溃,如果没有千寻的帮助,自己怕是早已死亡……
只要确认世界不再具备毁灭的可能性,自己就能离开,甚至不需要亲身参与事故。
但那样,也太让人悲伤了——
红发少女强忍眼角的酸涩,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具备软弱的资格,所以,一定要将这份心意说出口,一定要活下去实现最初的愿望。
“站在这里的我除了具备御主资质还有魔术回路,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所以,能请你与我一起,去打败剑士吗?”
“即便刚刚说的都是些丧气话,但连这种程度的坦诚都做不到的话,我没有脸面邀请你,成为与我互相依托后背的战友!”
立香转身,明明看起来仍是那个平凡乖巧的半吊子,却又莫名可靠。
“玛丽其实根本不相信我刚刚说的话吧!”立香握住奥尔加玛丽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但那些确确实实,都是事实。”
少女失落地低头,没留意原本气势傲然的奥尔加玛丽,又一次面色爆红、手足僵硬。
“即便你不信任我也没关系,我会离开的,然后先你们一步,找出真相、解决问题。”
“如果我的存在,会给你们带来困扰,那么请将我视作先遣兵,身先士卒地为你们探明这个特异点存在的危险吧!”
明明是真情的告白,奥尔加玛丽的脸却由红转青。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必须前行,我会拼上我的全部,去拯救这个世界。”
“所以——能请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吗?”立香认真抬眸,却在注意到奥尔加玛丽的表情,虚弱地说出最后的字眼。
呃——看着如此险恶的局势,库·丘林悄咪咪地望了一眼早早躲在一旁的骑兵与魔术师,在两骑从者堪称面瘫的微笑中,厚脸皮地跳下,挤到他们中间。
于是三骑从者成功汇合,安静如鸡。
渚熏:立香,我已经对你天然撩的本质感到绝望了……
丘比:。
库·丘林:真糟糕,我对发怒的美人超苦手啊——御主加油,我会替你收尸的。
听了守护宣言的奥尔加玛丽怒极反笑。
“真有脸说出那些话啊,怎么说呢,荒谬过头,已经不是脑子出问题就能解释的了。”
“既然没救了,只能直接就地打死了,”奥尔加玛丽直接上手教立香做个人,勒住了瑟瑟发抖的少女的脖子,“来吧咕哒子,挑个你中意的死法。”
森森的火光自四面八方映来,无尽的烈焰在彻底消耗着这座城市,物质在不均匀的烧灼中炸裂,隐约的诡影逐渐向着两位女性靠近。
“怎么了,沃戴姆,”对距离分外在意的奥尔加玛丽,看着眉峰微皱的金发青年走近,大方地松了手,趾高气扬地说道,“对于某些笨蛋,只用言语根本无法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我没有资格干涉他人的交往方式。”
金发的青年幽深的蓝瞳满溢着立香看不懂的情绪,在少女认真探究前,他便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遮盖了她的视野。
沃戴姆温和地摸了摸立香的发顶,轻声许诺:“以沃戴姆之名起誓——我会与你同在,成功拯救人理。”
“切,被抢先了——”奥尔加玛丽低唾一句,将额发捋至脑后,用比往日更沉稳高傲的姿态,宣告:“以阿尼姆斯菲亚之名,迦勒底才是保障人理的关键机构。”
“听好了,咕哒子,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是时钟塔十二学科之一的天体科的主席,家世与魔术回路都有着以千年为单位的历史,是名门中的名门,沃戴姆家的少当家。”
“无论是作为魔术师,还是御主,都是绝对的无可挑剔。”
“杂牌就要有杂牌的样子,给你个打下手的机会,就该痛哭流涕地感恩君主的厚德。”
“沃戴姆,我以迦勒底所长的名义命令你,召唤从者,扫荡出现在我面前的所有障碍!”
“遵从您的指令(order)。”
然而下一秒,沃戴姆神情陡然冷峻,纯白的披风盖住立香,右手的星杖快速在空中构筑防御魔术。
庞大的纯净多边形光盾,在层层叠叠逐渐复杂的魔术阵前出现,彻底反射从远处穿透高楼射来的光柱,以绝对保护的姿态笼罩了所有人。
立香努力划拉下披风,镇定地看着融化的高楼塌落,溅起的庞大烟尘阻碍了视野,于是她将目光移向从者的聚集点。
“请不用担忧,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突破我的防御。”
穿着白色衬衫的白发少年面容坦荡自若,右手高举,直指天空,张开的五指对应正上方不断扩散波纹的金色光盾。
深邃的黑腔从防御壁的外侧展开,原本碧蓝色的正八面体雷天使,在火光的映衬中显出扭曲的橙红,它漂浮着移出腔体,直接锁定敌性反应,从高维变幻形态——足以熔炼万物的高能光炮将烟尘一荡而空,向着敌意持续释放攻击。
然而沃戴姆神情不变,以魔术师的手段,速度平稳而快捷地继续丰富防御措施。
确认暂时安全,早在最开始就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站在沃戴姆身后的奥尔加玛丽,仍未从他身后走出。银发女性勉强压下恐惧,向丘比喝问道:“咕哒子的caster,你的侦查系统中,这座城市的人类、从者、敌性个体分别有多少。”
“人类3,从者4,类从者5,敌性个体99327,不明1。”
“啧,数字都这么精确了,就该知道我接下来想知道些什么啊!”
“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因为对魔力的认知不足,竟然犯下了这样的大错。”
奥尔加玛丽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不满,但在她爆发前,丘比及时解说。
“发动袭击的,并非从者,而是唯一的不明个体。”隐隐的鎏光划过丘比的红瞳,海量的数据经由特制的终端,不断被载入与解析。
“在骑兵发动最初的威慑攻击后,便由疑似存在,转为确定个体,即由观测转为正式降临。情报不足,无法解析,暂定属性为星球级联合系统分支之一,在消灭源流前无法彻底毁灭。”
“解决的办法!”奥尔加玛丽额心浮现魔术刻印,即便是魔术师,此刻她也有了战斗的决意。
“抱歉,无法解析,还需要更多的情报。”丘比将长尾环在身前,明明是危急的局势,却仍安稳端坐于原地。
“那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果然咕哒子那个根本不了解魔法与魔术的家伙,被这只使魔欺骗了!竟然连那种介绍词都能说出口!
随着奥尔加玛丽的质疑,雷天使因攻击暴露的红核被率先洞穿,刺耳的尖叫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最终沉默——几近无尽的红色血液,如浪潮泼满渚薰展开的防御力场,又顺着地势流逝,成为了这座城市火焰燃料的一部分。
绝对的鲜红影像,还残留在视网膜中,奥尔加玛丽的身体又一次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双手捂脸,脑中不断回想有关从者的知识。
所谓从者,可以看做魔术世界最高级的使魔。是将在人类历史上留名的英雄、伟业、概念,诸如此类的存在作为灵体召唤出来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英雄,他们都等同于‘产生于地球上的信息’
英灵召唤就是将这行星上所积蓄的信息,转化成能够为人类带来利益的形态。现代人类利用过去的遗产是理所应当的权力,使用遗产延续未来也是作为生物的义务。
与魔术师结下契约的对象,就是虽然位居人上却又侍奉着人类的道具。所以将他们称为从者,意即就算是神的一员也要遵从御主。2
原本坚定的意志开始动摇——
那种怪物,在隐秘逐渐衰退的当下,根本不可能被使用啊!!
“玛丽所长!作为御主,我想要战斗,请您允许!”立香直接拉开了奥尔加玛丽的手,捧住了她的脸,两双棕瞳对望。
“但是、但是……逃吧,咕哒子,即便只有你也好,活下去……”
泪水滑落,感受着红发少女掌心的温暖,奥尔加玛丽不自觉喃喃道。
“玛丽!只要我还没有死亡,你绝不可能死去!”立香直接抱住了在短时间内情绪数度起伏,现在已接近崩溃的银发女性,“我还没放弃,所以你也不能逃跑!”
“沃戴姆先生,请你先去召唤从者吧,这里就交给我——”立香从奥尔加玛丽怀中退出,偏头看向身旁同样担忧的青年。
“嗯。”沃戴姆垂眸,然后不再犹豫地转身,前往召唤阵。
“玛丽,请你看着我,人类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而战斗。”
“不、不行的……”
“可以的、可以的,因为送我来的是个好孩子,不可能出现无解的情况,那么这种场景不是最适合用来证明心意的吗?”
“玛丽所长,我和沃戴姆先生——我们都很在意你呢。”
“————我知道了,”注视着那双满是关心与在意的棕瞳,奥尔加玛丽面庞带着未退的泪痕,恹恹推开了立香,“去战斗吧,我会跟你们一起迎接结局的。”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不要再啰嗦了!要不是我没有御主资质,你以为还轮得到你上!”
恢复了精神的奥尔加玛丽凶狠地驱赶着立香,让她去指挥三骑从者,犹豫过后,决定关注沃戴姆那边的情况,没有圣遗物,仅凭相性的召唤,需要更充足的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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