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胡波执意要砸门,胡金川的腿就又开始哆嗦。
铁门那边他没来得及通知,说不定这会儿正歌舞升平呢。一旦这个门被打开,就全暴露了!
司老大心狠手黑,要是这回真让胡波找到真凭实据,就算跟他没关系,司老大也会把罪责都安他身上,拿他出气。毕竟没有及时通知那边,让那边早做准备,他还是真有责任的。
真要那样,他的小命就危险了!
“慢着!”眼见胡波要砸门,他不由就大喊一声。
胡波慢慢把头转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胡总?是不是,要坦白从宽呀?”
胡金川急中生智说:“胡队你不是要找人吗?这也用不着砸门嘛。你让几个人在这边守着,再让几个人从宾馆那边进去,这样两头一堵,人不就跑不掉了吗?你在这边砸门,闹这么大的动静,那边就算有你要找的人,也早跑了不是?”
“嘿,听你这意思,你是想替我当这个队长啊?”胡波阴阳怪气地说。
“不敢,不敢。”胡金川陪着笑解释,“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嘛。”
“少跟我这儿嬉皮笑脸!”胡波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为我着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那边宾馆正门,你们会不设防?肯定有监控设备。我的人只要进入正门,就等于是给那边通风报信了,别以为我不懂!”
胡金川还真就是这么个心思,眼见被胡波识破,再说下去,恐怕就真引起胡波怀疑了。他只好在心里默念,但愿他设法拖延了这么长时间,那边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提前跑了。
那边三楼有个直接通外面的楼梯,下了楼梯就是些四通八达的小胡同。只要进了哪些小胡同,警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着人了。
人家在胡同里走路逛街,你总不能挨个去抓人家吧?
胡波命令一个警察去找破门工具,自己和队里的几个人在门口等着。
看这架势,找到破门工具之后,把锁砸开,他们就会全部冲过去。
胡金川脑门上就见汗了。
好巧不巧,那找工具的警察还没回来,胡波的电话就响了。他接了电话,脸就沉下来。
“收队!”他愤愤说一句,然后就分开众人,一个人径直下楼去了,把所有人都搞了个莫名其妙。
警察们见队长走了,也纷纷跟着下楼。
胡金川长出一口气,这应该是司老大找人了。胡波接到了上级命令,只好不甘心地结束搜查。
胡波下楼,一直走到一楼的监控室里,看着一个帽檐压的很低的警察。那警察冲他点点头,他就又说一句:“走了。”便转身离开了。
刚出办公楼大门,迎面正碰上司老大带着两大金刚回来。
“哟,这是哪阵风把胡队长给吹来了?”司老大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要走啊?我今天事儿忙,听说胡队来了,就风风火火往回赶,刚到。别着急走啊,胡队?走,到我楼上办公室里喝杯茶。弟兄们辛苦一晚上,也饿了,我楼上有点心,一起吃点?”
胡波就看着他笑一下说:“不敢劳动你,我们回去了。”
司老大就冷笑,在胡波面前挡着,也不让路。
“胡队,你说我窝藏了犯人,你找着了吗?”他冷冷地问。
胡波摇摇头。
“你这么无凭无据地就把我的地方给搅闹一顿,以后谁还敢来我这里,你让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他不冷不热地问。
“说法?你要说法是吗?”
胡波就从兜里把搜查令拿出来,竖着放到司老大眼前。
“我这是奉命办事,不服你去告我!”
“你别急呀。”司老大慢条斯理说,“你胡队是秉公执法,为民办事,我也可以理解,也没说要告你。可是,你也别以为我不懂法律。你这张搜查令是怎么来的,谁签发的,合不合你们的手续?我真想追究,不见得就不能追究。你把我这里客人都吓跑了,我这一晚上的损失有多大?这还不说因为你这一闹,日后产生的不良影响造成的损失。你就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个解释都没有,你觉得合适吗?”
“解释是吧?”胡波就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着四五粒红黄颜色小药片的塑料袋来,顺手就扔到司老大身上去了。
“这就是解释!给你留着面儿呢,别不知死活!要不要我重新去舞厅搜查一遍?”
司老大立刻就换了笑脸。
“我跟你开玩笑呢,胡队,你怎么还当真啊?我这不就是想让你多待一会儿,去我那里坐坐嘛,你说你轻易也不来,来了赶巧我还不在。能碰上你机会难得嘛。”
接着他就叫胡金川:“胡总,刑警队的弟兄们这么辛苦,没给他们准备点饮料什么的啊?”
胡金川还没回答,胡波已经虎着脸绕过司老大,扬长而去了。他的手下也跟着他鱼贯而出,往盛世大舞台门口停着的七八辆警车那里走。
七八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堵门,这架势也挺吓人的,不知道的以为盛世大舞台出什么大事了呢,肯定会影响司老大的生意。
沉着脸,看着警察们陆续上了警车,司老大心里想,胡波这小子还真不是为找他茬来的。
如果是为找他茬来,胡波已经掌握到证据了,却没有声张,这个就不对了。
难道他真是为了抓逃犯?还是有其他目的?
他顾不上许多,赶紧带人上楼。先在办公室里,让胡金川汇报了胡波过来的详细经过。
司老大默默地听完胡金川的汇报,就基本可以凭着经验判断,胡波不是来找茬的。
然后,他支开众人,独自去了那间密室。
密室里一切正常,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却猛然又想到,刚才在警察们往外走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警察的后影挺眼熟的。这人是谁呢?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在密室里待半天,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去楼下监控室里,看警察们搜查时的录像。
翻看半天,也没发现任何破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高崎还坐在家里,等着赵迷糊。胡丽丽也在。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谁也不说话。
他们都在回想,整个事件的详细过程,想想哪里还有破绽?
扮成警察,混到胡波的刑警中队队员们中间,伺机在二楼找个房间藏起来,这主意是赵迷糊想出来的。
也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容易进入司老大办公楼的捷径。
让一个过去的小混混扮成警察,胡波还是相当抵触的。为这个,高崎和胡波在听泉山庄聊了整整一夜,差点让王曼曼把他当了拉拉。
胡波对监控一类的现代技术,比高崎他们明白。他违心勉强同意了高崎说的办法,就会去设想更多的细节,这是他做为警察的职业病。
于是,如何给赵迷糊制造机会和时间,如何篡改监控记录,这一些列细节问题,就被胡波在和高崎的交谈过程中,变成了行动方案。
高崎说动胡波,不是没有代价。代价就是把司老大密室的秘密,还有三楼那个大铁门后面的秘密,都老实交代给了胡波。
最后,他告诉胡波,赵迷糊要拿到的东西,其实是块烫手山芋,没有那个功力,千万不要看,也不要碰。
“狗急了跳墙。”他对胡波说,“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的损招。消息一旦泄露,首当其冲就是你胡波,因为是你带人闯的盛世大舞台!你要置人家于死地,人家肯定在没死之前,先把你置于死地!”
胡波沉默了好久才问:“你确定你那个朋友,可以让这些东西发挥作用?”
高崎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他说:“你相信党和国家吗?”
“当然相信!”胡波回答他说,“我们的党经历了八十多年的生死考验,为人民的宗旨始终没有改变,我为什么不相信她?只是,再伟大的党,也终究会有那么一小撮害群之马。我的职责,就是替我们的党维护正义,铲除害群之马,让人民更相信她,热爱她!”
高崎就点点头说:“那你就应该相信,像你这样的人,在党里,占据着多数。你更应该相信,党会站在正义一边,也只能站在正义一边,才能让人民更加信任她,热爱她。所以,这个东西,就一定会发挥作用。”
胡波就没有再问什么。
高崎坐在沙发上,默默计算着时间。如果一切顺利,赵迷糊也该来了。可是,门口还是没有敲门声。
“哎,你说,如果出事了,赵迷糊会不会给你打电话?”胡丽丽忽然问他。
“乌鸦嘴!”高崎就说她,“你就不能想点好事?”
胡丽丽咧咧嘴说:“好,想好事。迷糊现在正在开你们家单元门,上楼梯呢!”
高崎正想笑,就听胡丽丽又问:“哎,你说万一出事,被司老大发了,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高崎就把眼珠子瞪起来,刚要开口,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胡丽丽不等高崎吩咐,就赶紧小碎步地跑到卧室里去,把门轻轻关上,尽量不弄出一丝声响。
高崎去开门,门口果然站的是赵迷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高崎无声地把他让进来,关了门,在沙发上坐着,这才问他:“拿到了?”
赵迷糊就把一个塑料袋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说:“都在这里了。我把他那个木盒里所有的u盘,都复制下来了,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把外面胡队给急的,都快没招,要砸三楼的铁门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着高崎问:“这里怎么有股女人味儿?”就坏笑说,“憋不住了吧,把谁给领回家来了?”眼神就看向关着的卧室门。
赵迷糊坐着的地方,正是刚才胡丽丽坐过的。
高崎还真不知道,赵迷糊还有这本事。他别再凭着胡丽丽留下来的气味,就能分辩出是谁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