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这个后悔呀,他只顾着跟着陶洁了,怎么就没想到,房宽明会采取间接的方法呢?
房宽明这时候肯定还没有走,他一定还隐藏在周边某个地方,观察着他们,看他的这个办法能不能置他们于死地。
这个时候,如果他看到高崎已经重伤,没有了抵抗能力,必然会过来要他们的命!
“陶洁,快,快找我兜里的电话,快!”他喘息着冲陶洁喊。
陶洁不知道还有更危险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她没有听高崎的,而是跑到道路中央,试图拦阻过往的车辆。
她已经看出来,高崎受伤很重,她得找到车辆,把高崎送到医院里去。
这个路段人烟罕至,过往车辆车速极快,又是一个弯道。她这样站在道路中间,下坡的车辆被崖壁遮挡了视线,只有拐过弯来才能看到她,可那时候就快到她跟前了,万一刹车不及时,就会把她给撞飞!
“你这个疯娘们儿,你不要命了?”高崎吓的大喊。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长长的刹车声。
“吱——”
一辆北汽福田农用车几乎是贴着陶洁停了下来,驾驶室里,一个中年司机大睁着双眼,脸色惨白,和她隔着前窗玻璃来了个脸对脸。
“你个虎娘们,不想活了你?”
司机下车,大声咒骂。
陶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快,救救我男人,求求你!”她轻喊着,大有不救高崎,就别想过去的架势。
司机这才发现路边上变了形的三轮摩托车,和浑身是血的高崎。
山里人朴实。司机二话不说,过去抱着高崎,陶洁在一边帮着,把高崎抬上了农用车的后斗。
就在上了后斗,仰躺下的那一刻,高崎看到一边山上,一个敦实的影子,正在寻找着下山的路线,往他这边赶过来。
看到高崎已经上了农用车,司机发动了车子,那影子停下来,站在半山腰上,向着这边张望。
高崎冷冷地望着那个影子冷笑。
你特么的总算出来了,这回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陶洁是对的。
如果她不是先去拦车,而是听他的,去帮他找电话,他们今天恐怕难逃一死了。
陶洁也坐在后斗里,尽量靠在他身上抱着他。他身上伤口太多,后斗的每一下震动,都会让他钻心的疼痛。陶洁抱着他,就是给他减震,减少他的痛苦。
“哎,刚才你跟司机说什么?”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让他救你,还能说啥?”陶洁就回答他。
“不是,你在说这个后面,还说的啥?你称呼我啥了?”
陶洁就不搭理他。
“你承认我是你男人了,是不是?”
陶洁让他问的心烦意乱,可还是不出声。
“你知道吗,陶洁,我等你承认我,等的好苦好苦。人在着急的时候,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你心里已经承认我了是不是?”
陶洁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抱着他。此刻她心里的心情,是谁也不会想到的。
她不傻,高崎摔成这样,就是为了不让她受伤,她非常明白这一点。这是个可以用性命来保护她的男人啊!如果说这个男人不是自己那个男人,这怎么可能呢?
陶洁一直不搭理他,高崎怕说多了她不高兴,就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缠,转而要找自己的手机,给胡波打电话了。
还好,手机还在裤兜里。陶洁帮他掏出来,还好好的。她就帮着他拨通了胡波的电话,把手机放在他耳朵边上。
接通电话,他立刻就说:“他们还在这里。你分析的没错,就在北部山区,曹家川一带。”
“你看到他们了,和他们交手了?”胡波着急地问。
“没有直接交手,我让房宽明这家伙给算计了。”他说。
“出事了?你在哪里,现在什么情况?”胡波就更着急了。
“我现在正往县医院去,你赶紧过来,带两个人手,见了面再说。”
说完,他就示意陶洁挂掉电话,对她说:“记住这个车的车牌号码,咱不能白用人家的车。”
这个高崎身上,有太多太多神秘的事情。陶洁一直以为,是自己失忆了,才会不明白好多事情,所以从来也不问他,只是照着他的话做。
山里的县医院,条件并不太好。幸亏高崎没有过于严重的伤,除了右腿和右臂骨折以外,其余多是擦伤。
拍了片子,确定骨折部位以后,县医院的大夫给他上了夹板,打上石膏。
山区环境险恶,住在山里的百姓多有摔伤骨折,县医院看别的病不行,治疗这个还颇有经验。高崎的骨折都在长骨上,不在关节肌腱一类的关键部位,恢复错位,固定这些手段,县医院水平不低,保证以后长好了不会留下残疾。这样高崎也就放心了。
那个送他来的司机,帮着医生把他弄到担架车上以后,就自己走了。等陶洁忙前忙后的弄个差不多,人家早就没影儿了。
高崎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胡波才带着四个警察赶过来。
看到胡波,高崎紧张的心才放下来。刚才他一直担心陶洁的安危,自己又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陶洁一个人到处跑着办手续。
不过从时间上推断,房宽明一时半会儿赶不到这里,陶洁暂时不会有危险。
看到胡波,高崎还是埋怨说:“怎么才来?”
“一百多里地呀,大哥!”胡波回答他说,“山路又不好走,我差点就把车给开沟里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县公安局行动了,各个路口都有人,这里也有,都带着房宽明的照片,他到不了这里。”
“你这不打草惊蛇吗?撤了,撤了,赶紧撤了!”高崎听胡波这么说,他倒着急起来。“要让这小子弄明白我这是设个套让他钻,他就再不会来了,我这罪就白遭了!”
胡波也猛然醒悟。他太怕高崎出事了,布置的时候就首先要保证高崎的安全。这时候他二话不说,赶紧打电话让县公安局撤防。
陪同的护士,自家男人在县公安局里做警察,看得懂警衔的,不由就看一眼高崎。
胡波的警衔已经是三级警监,一麦一星了,这个级别全市都没有几个。他们县公安局长,只不过两杠三星,一级警督而已。
而眼前这位三级警监,她在县公安局的宣传栏里,是看到过的,正是市刑警大队大队长,胡波。可那位穿着普通的受伤男人,却可以随意指使一个三级警监,刑警大队长,这得多大的官啊?市局局长,还是市长?
把高崎推到病房里,给他输上液,护士就含情脉脉地对着他说:“首长,您哪里不舒服就对我说,我会尽力帮您解决。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要不,我替您跟院长汇报一下,换间高级病房吧?我们医院有一间高级病房的,现在还空闲着。”
护士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倒把高崎给弄愣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胡波已经打完电话过来了,对护士说:“好了,忙完了就赶紧去找你们院长,他确实需要一间独立的病房。快去吧。”
护士就又和胡波套近乎说:“胡队您好!刚才我没有认出您来。我对象也是警察,在县公安局,名字叫……”
胡波哪里能记着那么多警察的名字,顺口应付着把护士打发走。可这病房里有四个病人,的确不适合说正事儿。
好容易盼的护士再次过来,把高崎转到高级病房里去,又听她啰嗦一大堆不相干的,天都黑了。把胡波给急的,差点就要动手把护士给推出去。
对他来说,时间是相对的。他在这里多浪费一分钟,就多给了司老大和房宽明一分钟的逃跑时间,兴许就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俩重大嫌犯再次消失个无影无踪。
听高崎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胡波就把带着的山区精密地图拿出来,皱着眉头看着曹家川,以曹家川为中心,寻找附近比较小的自然村落。
最后他就泄气说:“这特么周围大大小小的十几个村子,这俩混蛋能躲在哪个村子里?他们肯定不会住在单独的荒山野地里,那样更容易被发现。这个村子,人不能太多,超不过五十户,最好只有十几户,越偏僻越好。可是,曹家川一带,这种小村子太多太多了!”
高崎就接话说:“你再在这里磨叽,估计他们早就跑没影儿了。”
胡波问他说:“我不磨叽我能怎么着啊?这大晚上的,我进的了山吗?”想想就又说,“他一击不中,应该会立刻远走高飞。司老大应该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被你发现,和被我发现,没什么两样。如果我现在大张旗鼓的进山搜索他们,反而真会打草惊蛇,他们不跑都特么被我给轰跑了。我得先和海城取得联系,两市联合采取行动,先把这一片的山区道路给封了,再进山,挨个村子搜索。我就不信,他们能再人间蒸发一次!”
高崎就嘿嘿一声说:“你冷静冷静好不好?如果我是房宽明,我要逃跑,现在就跑,绝对不会拖到明天。你说的这些,明天天亮了才能实现,那就什么都晚了!”
胡波就看他半天说:“哎我就奇怪,你都摔成这样了,医生给你做手术,他怎么就不给你打麻药呢?是你天生异禀,打了麻药没起作用,还是医生忘了给你打啊,你怎么这么精神呢?”
高崎皱着眉说:“局部麻醉啊,大哥!我断个胳膊断个腿,用得着给我全麻吗?”
胡波就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我应该提前跟医院打个招呼,给你来个全麻就好了,省的你老是在这儿打击我的信心。”
高崎就不言语了。
他知道,自己说的,胡波听进去了。他不会去封锁进山的路口,他会在各汽车站和火车站布控,把包围圈扩的再大一些。
就算司老大和房宽明现在就逃跑,赶到最近的汽车或火车站的时候,也来不及了。胡波布控这些地方,遥控指挥就行,比他们要快的多。
可怎么才能让这俩家伙主动露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