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东流接开盖子,看到碗里的东西之后,眼神微微一凝。
温丞相见到他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变化,连忙笑着道:“东王殿下,这可是老臣让人精心准备的,听闻您最喜欢的便是那百香馆里面的食物,所以……”
墨东流不慌不忙的开口,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有心了。”
他指尖轻轻在碗口划过,不过却没有停顿,薄唇在粥碗的边缘浅浅的抿了一口。
只吃了那一口,他便放了下来。
温丞相神色微微一愣,“东王殿下这是对此物不合心吗?”
墨东流没对温丞相说别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对着身后的属下道:“将这碗粥带回去。”
属下:“……”
他微怔了一下,随后立刻道:“是。”
温丞相瞠目结舌,对于墨东流的做法有些意外。
不光如此,就连墨无筠也有些疑惑,他一只手摸着下巴,眼神之中划过一道深意,轻笑着对墨东流道:“难不成这东王府里面,连一碗粥都吃不起了吗?”
他这语气明显带着嘲讽之意,可是这话说出来,绝对没有几个人会信。
要说这天底下谁会穷到如此地步都没什么意外的,但是墨
东流绝对不可能。
墨东流的母妃,乃是岳家嫡女,这岳家可能听说的人不太多,但若是说起闻名天下,遍布天下的岳氏钱庄,那绝对会如雷贯耳。
墨东流别的不多,就钱多。
而整个北宋最缺少的是什么东西,那自然也是银钱。
温丞相自然不能这样说,只能委婉的表示:“若是王爷喜欢的话,那老臣就直接将那大厨给您送过去可好?”
墨东流摆手:“不要。”
不要大厨,只要那一碗粥,这一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穿墨东流的心思。
墨东流也不想解释,看到手下人将东西收好以后,一只手撑着下巴道:“刚刚的话题,继续说。”
温丞相脸色一变:“王爷,小儿虽然犯了错,可也毕竟是无心之失,老臣觉得他还年轻,稍微训斥一下就好,让他下次引以为戒。”
墨东流冷笑了一下,薄唇的一侧牵动起了一点浅浅的弧度,那双细长精致的凤眸半眯着,给人一种阴沉冷酷的气息。
“调戏民女致其死亡,其家人击鼓鸣冤到京兆府,难不成这也是无心之失?”
“这……东王殿下不要被有心之人蒙蔽了耳目,据老臣所
知,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而是被发配的罪人之女。”
温丞相显然早有准备,见到说软话行不通之后,开始用起手段来。
墨东流目光深沉的盯着他:“令郎在本王管辖之内,所以温丞相,你的证据呢?”
他声音平稳冷静,半点没有因为温丞相的胸有成竹而有任何波动。
温丞相不急不忙的回头吩咐道:“管家,去将这两日查到的东西给王爷送过来。”
管家连忙起身,没过多久就将一本户籍放在了温丞相的手中。
温丞相轻笑着走到墨东流面前:“证据就在此处,这女子原来就是有罪之身,我儿见她只是想要暗中监视她罢了,谁曾想她畏罪自杀,虽然她死了有些可惜,死无对证,但是本相绝对不会放纵自己的儿子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他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墨东流,那女人的死和自己的儿子没有半分关系。
而在他的眼中,那种贱民死了也就死了,根本犯不上摆上台面,墨东流这次来就是故意找茬,跟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
修长葱白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墨东流随意的翻阅了一下那户籍上面的东西。
鼻翼
稍微动了一下,他淡淡启唇:“这户籍的纸张乃是江阳城制造,纸张细致均匀,内有淡香,纹路均衡,在十几年前可没有此等工艺。”
温丞相听到这话,不由得侧眸和墨无筠对视了一眼。
墨东流继续道:“用的墨也是新墨并非沉墨,这种墨水时间久了字迹会浅淡,并没有这般浓重之态。”
温丞相的心脏开始乱跳,一时间有些发慌:“东王殿下,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老臣可是从州府衙门之内将此物找出来的,而且还有不少老臣见证。”
细长凤眸扬起,墨东流神色冷肃:“本王的意思,此物造假。”
温丞相只觉得脑海嗡鸣了一下,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谁能想到墨东流如此仔细,会将这些细节也都看的如此透彻。
而且,这些户籍如果是真的,那记录肯定都是在十几年前,那女子刚出生的时候记录的,一定都是那种陈旧古册。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让人作假的时候只想着如何糊弄人,将这件事坐实。
再加上他丞相之子,有几个人敢弹劾的,只要应付过了东王的追究,其他的都好说。
墨东流的声音好
似瓷器撞击,充满空灵悦耳之意:“你用这个来糊弄本王,认为本王是瞎子吗?”
温丞相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反驳的话一时间想不出来,好在他在朝中多年,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还不至于彻底失态。
“欺骗本王罪大恶极,此事本王会一五一十的禀报父皇,让他亲自来处置此事。”
留下这番话,墨东流负手就要走。
站在不远处的墨无筠咳嗽了一声道:“慢着。”
温丞相的眼神之中露出求救的情绪,墨无筠看了一眼之后,迈步来到墨东流身后,他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就用这点小事,就说温丞相说谎,王弟是不是太过武断?”
墨东流转身,安静的看着他。
墨无筠神色间依旧带着呲笑:“我记得,襄阳州府之内前几年着了一次大火,里面保存的籍贯有很多都被烧的一干二净,所以这些都是后来那些百姓亲自过来重新登记确认的,并不存在造假一说。”
他将那本户籍拿在手中指了指下方的大印:“而且这里的印章可是州府大人亲自盖下的,王弟若是说这东西是假的,那岂不是代表所有参与其中的官员都有罪吗?”
(本章完)